师兄不说,那我也不说(181)
慕时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面无表情,在师兄半睁着眼的注视下,仔细地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她的心底恨意翻涌,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是各大世家的顶梁柱之一。越家出事那天他们都在,意味着,他们的手里,都沾有越家的血。
这才是真正要闯的难关,众人默默靠拢,将后背留给自己人。
“不相干的人,我给你们机会逃走。”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压根听不出是出自哪个黑袍人之口。
滕玉棋扬声道:“不相干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世家子弟,不该如此无知和任性。”
西陵桥歪着头,“世家子弟,怎能不辨是非,不分对错?”
黑袍人的声音逐渐冷厉,“你们如此,与背叛家族何异?”
“家族岂会认可,连忠于自己都做不到的废物。”钟离砚眉宇坚定。
黑袍人冷笑一声,“只是为了所谓的情义,便来淌这浑水,值得吗?”
元降神色警惕,和师弟师妹们并排而立。
他温声道:“这世上,本就没有比情义更值得豁出去的事物。”
黑袍人似乎失去了耐心。
“最后再提醒你们一遍,这不是过家家,继续留下来,你们会丢掉性命。”
“我呸!”
闻人初昂首,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小叔在我八岁的时候就给我算过了,我能长命百岁!”
“是吗?”
黑袍人突然出手,身形快如鬼魅,联合施术,威压骤现,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众人只觉四肢和身躯被无形的绸缎捆绑,他们像提线木偶一样,被迫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空中仿若有细长的针无数次穿透大家的身体,留下微不可见的血窟窿,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他们的灵力。
他们奋力反抗,但在对手境界的压制和术法的控制下收效甚微,几乎要拿不稳武器。
慕时眸眼幽绿,神秘莫测,那些术法之下无形的束缚和攻击,在她眼里是有形的。
她看清了谁是黑袍们中主导,立刻拔剑攻去。
主导黑袍人抽身躲避,与她交战。
压制有片刻的松动,闻人鹤在天雷下顽强地站了起来,召回桃木剑,引渡天雷,破开众人束缚。
大家趁乱反击,与黑袍们激战。
慕时认得与自己交手的这个人,诸葛家的二把手。
面具之下,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言语中略带轻浮,“体弱多病的越大小姐,我从前见过你。虽然只有一面,但你很漂亮,我一眼就记住了。”
慕时神色冷漠。
黑袍人似乎并不喜欢她这个模样,继续刺激道:“因为惦记你,杀你爹娘的时候,我还有点不忍心呢。”
慕时肩膀一颤,目眦欲裂,泛着泪光。
情绪让她迟钝,黑袍人瞬间抓住她的破绽,抓住她的肩膀,将剑横在她脖颈间。
“可怜的小姑娘,真是舍不得杀呢。”黑袍人笑道,“不过还好,还有一群人愿意跟你共赴黄泉,你这路上不孤单。”
慕时看过去,她的同伴们早已落入下风,伤的伤,倒的倒。哪怕是赤狐前辈,在群攻之下也身形踉跄。
还有本就虚弱的师兄,天雷不停,虽无人敢近他身,但他也摇摇欲坠。
“你们会遭报应的。”她说。
黑袍人低低地笑,“真的有又怎样,纵你有天眼,也看不到了。”
“我是看不到了。”
慕时仿若心如死灰,声音携带无边落寞。
她的怅然令黑袍人愈发得意,“你……”
“慕时!”
惊叫四起。
刹那间,电闪雷鸣,黑云涌动,犹若天怒。
慕时垂首,主动迎上剑锋,自毁双眼。
天眼自毁,必降天谴。天罚之下,无可幸免。
“打雷的时候不要抬头。”
这是进入极天之域前,慕时对大家的叮嘱。
纵然万分好奇,但大家还是谨记低头,甚至抱头蹲下,些许滑稽。
因为不知情而贸然抬头的黑袍人瞬间被九天玄雷夺去声息,坠入深渊。
闻人鹤不知情,但他也没有抬头,因为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慕时身上。
慕时在黑袍人面前跌落,无力下坠,白色裙摆迎风上扬。
“慕时……”
闻人鹤短暂失神,朝她伸手,一同坠落。
将她揽入怀中的瞬间,渡劫天雷和天罚相撞,炸开火树银花。
众人挥袖遮挡,闭上眼睛的瞬间,天地寂静。
再睁眼时,天色依旧昏暗,乌云蔽日,但不再有其他动静。
人也不见了。
“师兄!师妹!”
一片死寂,毫无回应。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下落,往深渊底下探寻。
黑袍人所剩无几,万幸自己没有抬头,见状欲逃离。
却不料桃木长剑从阴影中乍现,直取他们命脉,穿心而过。
“他们都要死。”
“他们都该死。”
闻人鹤低低呢喃,怀中的慕时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他小心擦去她脸上的鲜血,却不敢触碰她的眼睛。
月芽儿驮着两人从渊底窜出,一头撞破残余阵法,冲出极天之域。
“疼吗?”
慕时听到师兄如此问她,她眼前一片漆黑,仿若在灼烧,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只好摇了摇头。
“骗我,你又骗我……”闻人鹤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醒来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