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说,那我也不说(5)
“我去!”
慕时突然举手,把桑音的瞌睡都吓掉了。
“你……”她眼皮跳了跳,满腹狐疑,“想对二师兄做什么?”
慕时扬起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我打算制定小目标,比如今天让他说话,明天让他出门,后天开始练剑,三十天内练成绝世高手!”
桑音:“……”
师妹是爱开玩笑呢,还是天真?
“我去了!”
她揣着饼子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拎了把不知哪里寻来的铁锤折了回来,在门口探头问:“二师兄平常杀人吗?”
“……没见过,应该、不吧。”
“那我就放心了。”
她锤子拖地“噔噔噔”地跑了。
在二师兄房门前止步,她附耳在窗扉上,听了会儿动静。
静得好像里边没人一样。
她试探地敲了敲,没过多久,里面传出平缓而有力的敲击声。
“师兄?”
没有回应。
慕时略加思索,从袖口摸出顺手从厨房拿的半块姜,擦在眼角下,给自己辣出眼泪。
她换了哭腔,“师兄!你怎么不出声呀!你没事吧!”
“砰砰。”
里面又传出两声敲击,力度比之前大了几分。
“师兄!你怎么了?你哪怕敲下地,让我们知道你没事也好啊!”
“砰!”
里面极用力地锤了下地,显然有些暴躁。
“师兄!”她哭着喊,“你回答我呀!你要是再不回应我,我就只能闯进来了!”
墙角,桑音满头困惑,“是我幻听了吗?二师兄出声了吧。”
元降挠挠头,“再看看。”
“嘭!”
慕时一鼓作气抡起铁锤,卯足力气,往窗上一砸。
脆弱不堪的窗页瞬间破碎,锤子太重脱手,甩进了房间里,不闻落地声。
却传出清晰的骨头碎裂声。
慕时焦急地扒开窗架,与抱着膝盖、满脸错愕的闻人鹤四目相对。
“师兄……”她红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她笨拙地翻窗闯入,磕磕绊绊凑到他跟前,满是关切和天真地问:“是不是很疼?”
闻人鹤:“……”
这谁?
“阿鹤,你怎么……”
元降和桑音听到那句“流了那么多血”便匆忙赶来,看到闻人鹤额头、手背皆是伤口,尤其屋内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们的担忧和惶恐溢于言表。
闻人鹤抬手捏诀,欲封窗,却动弹不得。
面前的始作俑者哭得梨花带雨,无辜又真挚。
慕时擦了擦眼睛,双手结印,掌心轻柔地抚过他的额头和腕骨,淡紫色的流光拂过,伤口便愈合。
接着又探向他脉搏。
“他怎么样?”元降着急问道。
慕时微怔,面无表情,但心中一颤。这脉象已经不是算不上是个正常人了,他恐怕不是中毒这么简单。
“师妹!二师兄怎么了?”桑音急得跺脚。
慕时抬眸,当着他们的面松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暂且没有大碍了,只是……”
她迎上师兄的注视,吐字缓慢又坚定,“虚。”
闻人鹤:“?”
什么庸医。
“滚。”
慕时惊喜地回头,朝窗前的师兄师姐挑眉,像是在说,“他说话了!今天的目标已达成!”
元降:“……”
桑音:“……”
“大师兄,三师姐,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师兄这里有我。”
她眨巴眨巴眼睛,希望他们能懂她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元降犹犹豫豫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边走边叮嘱,“师妹是医修,阿鹤你配合一点啊!”
他们一走,慕时便双手捧着脸,蹲在地上,与其四面交汇,警惕的视线无声对峙。
“解了。”闻人鹤冷冰冰道。
她歪头,担忧道:“不行,若是解了,你再伤害自己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闻人鹤:“……”
莫名其妙。
“你谁?”
“我是你的师妹呀。”
水汽凝针,不声不响封了他的经脉,虽然有他精神不济的成分在,但也足以证明她的道行。闻人鹤心中生疑,如此境界的医修,怎会跑到这小小无稷山来当弟子?
医修战力难以匹敌其他修士,而且培养医修需要耗费大量资源,所以几乎没有散修走医道。天下医修要么是宗门着力培养,要么是出生家族资源丰富。
何况师父是剑修,怎会收医修当弟子。
他默默将面前的人打量,她发间有支雕刻花纹极为复杂的金簪,八成是件法器。身上的绸缎不沾地上的血污,显然用料不俗。腰带上镶嵌的十几颗珍珠饱满光滑,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师兄。”她楚楚可怜地轻唤打断他的思路。
哭得泪眼婆娑,柔弱无害,瞧不出一点坏心思,“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记恨我。”
说话的同时,她掌心聚水凝冰成针,趁他晃神时,直接扎进他心脉。
“你……”
疼痛只在一瞬间,接踵而至的是遍布全身的麻,身体失去知觉,他意识涣散,清醒的最后一刻,倒向泛着银铃草香的怀抱。
慕时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瞬间收了眼泪,不紧不慢地取了他的心头血,灌满小小的白瓷瓶。
她竖起瓷瓶,卡在两指间。清晨的阳光穿过破损的窗户,照耀瓶身。
里面新鲜的血液,竟然在沸腾。
慕时睁大了眼睛,在满目惊奇中瞬生绿瞳。
毒……活了?
上百种毒如同小人一般打着架,在揉杂中互相牵制,在动乱中达到了某种平衡,不至宿主死亡,却伴随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