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乖”夫郎(80)
“你快出去,这里灰尘大,别弄到手上。”
魏景行摊着手转看,见地上的筛子孔洞不一,好奇道:“你要做什么?”
“筛粮种。”
时人很少买种子,都是自家留种,长势最好的麦子水稻专门打出来留做第二年的种子,粮店卖的种子多是稀有的农家鲜少种植的品类,粮种也只是看着比寻常麦子大米饱满些而已。
原本徐钰想等日后再做筛种,但经过上次魏叔叔点拨,他意识到有些事早做比晚做好。
毕竟,他再如何聪颖,读书如何出众,出身是不可弥补的短板。
若是现在不积累些实力资本,很有可能在科举路上就被干掉。
因此,他准备今年开始筛种。
家里原有的筛子是为了筛土粒石子,孔洞比较大,他做了三个细筛子,将留种的麦子、大米筛三遍分成三类,到时候······
看着徐钰将锥子烧红在木板上扎洞,魏景行收了玩闹的心心思。
火红透亮的铁锥轻松穿透木板留下一缕白烟,徐钰吹了吹成型的孔洞,将铁锥重新搭在火炉上。
“你以后想去司农寺?”
“啊?”徐钰茫然,抬头看向问话之人。
魏景行坐在小马札上,自顾自道:“司农寺主管青苗、免役、农田水利、保甲这些,世家门阀子弟看不上,倒是个好去处,就是苦了些。”
徐钰失笑,“我是大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说完觉得有些自大,补充道:“如果圣上看得上我的话。”
出身农门,没有根基,没有家族势力,不想沦为世家门阀朝堂党派斗争的炮灰,就只能抱紧皇上的大腿。
当然,如果这大腿不牢靠,也有丢小命的风险,但要是能有世人皆知的丰功伟绩,就算是死罪也能逃过一劫。
魏景行盯着掌心的药膏,心下感慨,孟子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人却在失势时依然不忘天下······
观他神色不虞,徐钰凑过去道:“放心,到时候情况不对我就认怂辞官。”
魏景行挑眉,“高官厚禄名门娇妻,你舍得?”
徐钰据理力争,“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高官厚禄倒是可以想想,名门娇妻就算了。”说着上下扫描魏景行,坏笑道:“倒是你,若是日后看中哪家儿郎我为你聘来。”到时候他俩的婚约一解除,有他在,想必那儿郎也不敢欺负魏景行。
见他还有心情说笑,魏景行气不打一处来,怒目而视,“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就得见异思迁?”
炸毛的狮子不好哄,徐钰赔笑,“我是说如果,你如果有喜欢的人······”见人斜睨他,心虚道:“做个假设,当然咱俩都老夫老妻了,那是没可能的。”
魏景行冷哼,转眸道:“知道就好,如果你看中别家闺秀我也不会挡路。”
徐钰埋头扎孔,不敢接话,再接下去,说不得今儿就得吵架了。
就此,他埋头苦干,一旁的魏景行哼哼唧唧“阴阳怪气”。
说是阴阳怪气,其实魏景行还真考虑找合适的时机解除两人的婚约,毕竟,婚书还未立,卖身契也只是两家人知晓。
只是······
看着垂眸忙碌的人,心下微微不舍,人生在世,能遇见老鬼这般胸襟豁达之人实为大幸!
徐钰被盯得心里发毛,努力维持面不改色专心打孔,直至最后一个孔成型后,松了一口气,率先往门外走,“走走走,快被呛死了。”
魏景行盯着地上的筛子看了又看,跺了跺脚才起身。
见证一代能臣高居庙堂普济万民也许远比独占一个尊重自己的夫君更有趣!
第45章
魏景行掌心的伤口还未彻底愈合,夏收进入尾声,村里晒场热闹起来。
碾场通常都是交好且晒场相邻的几家通力合作,一则场地有限,石碾也需轮换,二则拉碾是个体力活,需要几家男壮轮流上场,毕竟只靠牛拉石碾过于慢。
徐家今年碾场却与往年不同。
天色灰蒙蒙,只东边天际露出些许鱼肚白,灶房已是烛光闪烁灶膛通红。
沸水在锅中翻滚,水气沿着蒸笼与锅盖之间的缝隙扭动着腰身溜出。一旁地上的小炉子还架了陶锅,肉香四溢。
白氏擦洗完案板,挺了挺腰身,出门观天色看时辰。
见长子牵着马自后院出来,道:“饭眼看就好了,吃了再去。”
徐茂牵着马往食槽处去,里面已经盛满清水,马喝水的间隙笑答:“山地还有几捆麦子,我去驮回来,两刻钟的功夫不费事,你和我爹先吃。”
“上山慢些。”徐有林的声音自厢房传出。
“好嘞爹。”
东天大亮,笼罩在屋顶的灰色被青烟取代,鸡鸣狗吠夹杂着小孩哭闹声大人呵斥声,沉睡一夜的山村彻底苏醒。
时辰差不多了,灶膛依然通红,白氏抽掉三根只燃烧一半的柴火棍放在屋檐下,白烟瞬时沿着地面在院子游走。
“当家的,吃饭了。”
“哎!”徐有林拍着衣襟出门,于喂马的水槽处洗手后往灶房去。
地上的火炉已经被小方桌取代,凉拌野菜黑乎乎,黄瓜木耳却是墨绿分明,韭菜炒蛋还有一陶锅菌子炖排骨。
米饭粒粒分明看着有些硬,馒头溜圆,还冒着热气。
“今儿米饭硬,你捡着吃。”白氏絮叨着扯过烧火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落座。
“硬了好,扛饿。”说着话,徐有林已经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夹了一大筷灰灰菜。
别看这灰灰菜干煮出来黑乎乎不大好看,吃着却着实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