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乖”夫郎(83)
“我二伯就是开个启蒙学堂,并未收徒,再说你只是在学堂读书,又不是敬茶拜师······”
范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爹打断,“六子,给顾家兄弟道歉,他们来帮忙是看在你二伯的面子上,你不得无礼。”
范俊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顾长风,要不是被兄弟拉着,肯定是要冲上去揍人的。
他爹范松呵斥道:“给人道歉。”
范俊扭头不干,那脖子硬的哟,跟不愿拉犁的犟牛一样儿。
范松笑着对顾长风道:“天热他火气大,侄子你别介意。”
晒场上,连接绳子与石碾的木条随石碾转动发出咯吱咯吱声,气氛很是尴尬。
顾长风却是一派淡然,甚至称得上大度,拱手行学子礼,“既是我惹俊师兄不虞,该道歉才对,三师伯,我先回了,你也莫要同俊师兄计较。”
这文绉绉一通既是、莫要的,在场之人大多听得云里雾里,只定定看着几人,偶尔挑一叉麦秆翻动。
堂兄要走,自己也不好留着,顾晞风只得放下叉子跟上。
范俊对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甩开拉住自己的堂兄弟,拎起叉子一顿搅,麦秆乱飞扬起一片土尘。
范松脸黑的如同锅底,呵斥着让他回去。
魏景行竖掌扇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道:“是我看走眼了,原来还有人没瞎。”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徐钰翻着白眼道:“你不是睁眼瞎么,看走眼也正常。”
“世人皆醉我独醒,你不懂。”魏景行斜眼,很是不屑。
却说范俊,扔了木叉就往家走,心里的火却是越烧越旺。
那死皮赖脸的顾长风,非要去二伯的学堂,读书就读书,偏还臭讲究,说什么按拜师先后论排行,上赶着认师兄不说,还跟他家攀关系,对外就是一副他二伯亲传弟子的做派······
我呸,他二伯就没想收弟子,再说就顾家那祸事窝窝,谁家沾上谁家倒霉,谁要他当师弟了。
臭不要脸的死赖皮,现在敢打着是他二伯的弟子名义行事,日后就敢打着他家有出息的堂兄弟的名义耀武扬威。
也不知二伯怎么想的,都开学这久,非要再让他进学堂。
“哐当”一声,虚掩的院门被踹开,里正吓一跳。
他正坐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打盹,被这一声吓得不轻,见是气咻咻的六孙子,道:“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爷爷,二伯为何非要让顾长风去学堂?学堂都开学多久了,又不差那一个学生?”
里正一愣,继而笑道:“你又不去学堂,怎么还操心上你二伯的事儿?”
范俊心里苦,他是读书不大行,可他儿子就不一定了啊,他这不是怕顾长风牵连学堂的名声么!
“回来了就把麦子耙一耙,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二伯自有主意。”说完,里正颤微微起身,转身慢吞吞进正堂。
范俊盯着屋门看了半响,认命地拿起木耙开始耙晒在竹席上的麦粒。
里正相信二儿子,殊不知此时的二儿子左右为难。
范栋早些年就不下地干活了,但农忙时间学堂休沐,他又不能待在镇上明晃晃躲清闲,只得回村来。
早晨听闻顾长风、顾晞风两兄弟来时,他就开始头疼,钻进书房没出面。
现在听院子里的声音,对晒场的事儿猜了个□□成。
他家子侄虽说多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看人却是准,个个都不喜顾长风,只是······
想到顾长风行事,范栋长叹一口气,此子刚愎自用颇有城府,心比天高,鼠肚鸡肠,也就年岁不大没能练出个老谋深算,可即便如此也让他吃了闷亏不得不允人来读书。
当时,只是为了能求得他答应入学,便日日跪在院门前,一两日还成,一旬半月的,邻里都开始帮腔,再那样僵持下去,他的学堂不用开了。
虽允了人进学堂,可他没想过收亲传弟子,毕竟有徐钰珠玉在前,别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顾长风不消停,刚入学就结交同窗拉拢关系,日后怕是······
范栋很是愁苦,夏收结束学堂开课,更是愁苦。
试问,谁日日对着一个卖弄心机自以为是的弟子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能不苦闷?
以至于每至午夜,都伤感于自己的日子水深火热度日如年。
与他这个夫子相比,徐钰、魏景行这两位正经弟子的日子可谓是赛神仙!
徐钰在他大哥的鼎力支持下,将家里的麦种仔细筛选,得到了三种颗粒饱满度明显不一样的种子,还特意选了一块水肥适中的田专门将三类种子同种,只为挑选出最适合山地的麦种。
此间,大哥徐茂的亲事也提上日程。
顾流风爹的三周年过了没几日,徐家就往县城请了媒人登门。
两家本就默认的亲事,顾老头也没多为难,初次婉拒,二次松了口。
这第三次,就是正经送定亲礼的日子。
徐家这几年日子越发红火,且有徐茂北上归来,自长安带了好些东西,定亲礼可谓是大手笔。
除去酒肉米粮、干果鲜果、红封尺头,还额外添了笔墨纸砚、蜀锦细棉、鲜鱼干海货。
定亲礼重,代表男方看重这门亲事,媒人也是脸上有光,当日媒人从长柳村往顾家庄一路逢人仰头说话,直至定亲礼成在顾家吃完席面,脖子差点没抻断。
而顾家,又在村里出了一回风头,连顾老头都私下念叨终于顺遂了一回。
天晓得,自打大孙子想借何家哥儿搭上张家,何家大哥儿离家,他家的事就再没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