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巧呈窈窕(112)
“去罢。”
蒋昭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闪过的困惑不解,恭敬退出殿内。
离开咸宜宫后,蒋昭容慢腾腾地走在宫道上。虽然她素来也不爱多话,但今日仿佛格外沉默寡言。
大宫女采荷从旁扶着蒋昭容,见状不由多觑了她几眼,心里跟着着急。
“娘娘,您这是怎地了?”
行至御花园小径,采荷见此处僻静,便悄悄命众人离远些,低声开口问道:
“可是岑妃娘娘脾气不好,方才又拿您撒气了?”
听得采荷询问,蒋昭容抽回思绪,在梅林里停下脚步,这才察觉天上又飘起纷扬细雪。
“近些日子以来,本宫总觉得岑妃有些奇怪。”
天色渐暗下来,蒋昭容心中迷惘,忍不住探手去折梅枝。指尖却不慎触到梅瓣积雪,冰得她直瑟缩。
“岑妃娘娘病了这么久,性子古怪几分也不稀奇。”采荷安慰道。
“不是这个。”
蒋昭容摇首打断,盯着枝头柔柔而颤的红梅,缓缓说道:
“岑妃平常要做什么脏事,都是本宫在替她筹谋。可本宫近来却发觉,岑妃她……似乎曾绕过本宫,自己动手杀了什么人。”
自打那日与虚岸交谈起,蒋昭容便隐隐觉得蹊跷。在虚岸说起横死恶鬼后,岑妃心中显然是想到了谁。
可蒋昭容私下里反复琢磨,竟也没什么头绪。
方才提起贤妃时,蒋昭容更是捕捉到了岑妃的欲言又止。
贤妃与岑妃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是她不曾得知的。
“可岑妃能杀过谁呢?这与贤妃又有何干系……”
蒋昭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自言自语。
“贤妃?”
采荷光听着蒋昭容所言,都不由心底发寒,呐呐接道:
“岑妃娘娘不是向来和贤妃势同水火?”
“不错。”蒋昭容颔首回忆道,“岑妃初次对贤妃表露杀心时,贤妃甚至都没有侍寝过。”
蒋昭容遥望着咸宜宫的方向,而后又忽然转身看向永乐宫,若有所思地发问:
“世上哪里有这般无缘无故的恨?”
第55章 家人
与众人分道扬镳后,常清念本以为周玹会带她去京中热闹之处转转,却不料马车一路驰往城东,最后在一座府邸前停驻。
常清念挑起车帘,望着眼前气派的华阳长公主府。初时有些意外,细想却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他们兄妹平常嘴里互相嫌弃,但明显是感情和睦才会如此。
“原来陛下是要来探望长公主。”
常清念回身望向周玹,弯眼笑道。
“念念不是替华阳请了平安符?正好顺路拿给她。”
周玹先一步掀帘,将常清念从车上抱下来。
公主府外的小厮骤然瞧见皇帝,连忙上前迎驾,又想打发人进去禀告长公主,却被周玹抬手拦下,命众人莫要惊扰华阳。
常清念方随着周玹踏入府门,便见驸马已闻信赶来,行礼道:
“微臣拜见陛下,拜见贤妃娘娘。”
虽早已在言谈中提起数次,但这还是常清念头一回见到驸马谢晏和。只见他生得风仪不凡,一表人才,年岁应当与周玹相近。
“晏和不必多礼。”
周玹虚扶驸马起身,一面往里走,一面同他熟稔叙话:
“朕刚从青皇观打醮回来,路过祥云街,便想着来看望韵韵。”
提起长公主周韵,谢晏和唇边顿时浮笑,无奈道:
“韵韵近来胃口甚好,方才刚歇过晌,便又闹着要传膳。臣只好命人端来些奶皮酥,这才勉强哄她歇了心思。”
从未见过有人同周玹交谈时,竟能如此亲近随意。常清念不由悄悄探头打量,这才留意到驸马并未着官服迎接,言谈举止甚是从容,毫无面圣的拘谨。
“这不是挺好?”
于此事上,周玹注定是无法共情谢晏和。他侧目瞥了眼常清念,轻笑道:
“你可知那种日日盯着才肯好好用膳的,更教人头疼。”
见周玹揭自己短,常清念羞恼瞪他,作势要将手抽回来,却被周玹握得更紧。
谢晏和自然也听出周玹是在说谁,但他很给面子地装聋作哑,不打扰帝妃二人眉来眼去。
是时也,府外爆竹震耳,街头火树银花,真所谓年夜欢哗。
周玹特地不回宫中,一是探望有孕的华阳,二也是携常清念来吃顿团圆饭。
见兄嫂过府来访,华阳自然喜笑颜开。收下常清念送来的母子平安符后,还不住拉她道谢,直将常清念恭维得难为情起来。
席间听着众人轻松交谈,常清念浅呷酸酸甜甜的果子酒。这才彻底弄明白,原来谢晏和曾当过周玹的太子伴读,同华阳乃是青梅竹马。
“娘娘,您都不知他以前有多毛躁。”
见常清念在旁边抿嘴直笑,华阳凑过来挽她,诽道:
“当年我在生辰宴上新得了支玉簪子,正是宝贝得紧,却教他给我摔去地上,碎得拼都拼不起来,可把我气得哭了半宿。”
见华阳翻旧账,谢晏和连忙作揖哄道:
“当年不慎碰碎殿下玉簪,臣只好为殿下梳一辈子发了。”
华阳柳眉一竖,啐他是连吃带拿,惹得众人发笑。
周玹将常清念搂进怀里,不经意低头扫了一眼,只见她白皙脸颊上泛起两朵淡淡红晕,像搽了胭脂般粉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