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巧呈窈窕(136)
“德妃娘娘,含宁宫里危险,蒋昭容还困在里头出不来呢!您玉体要紧,还是先让御医瞧瞧罢。”
德妃挥退孙茂成,忧急地向含宁宫张望,催促道:
“本宫并无大碍,你们快去救蒋昭容出来。”
说罢,德妃瞥了眼身旁的玲珑,眸中划过幽幽暗色。
玲珑心领神会,立马命漪兰宫的太监也去扑火,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上前。
待火势渐小,玲珑率先冲进主殿,直奔瘫倒在榻前的蒋昭容,探指去试探她鼻息。
若蒋昭容还有命活着,便顺势捂死她,以绝后患。
指尖触到蒋昭容鼻下,半晌,一丝微弱呼吸都不见。
玲珑暗自松了口气,正欲起身,余光却瞥见蒋昭容身下压着块布幔,上面赫然是用鲜血写成的字迹。
虽未曾看清写的是什么,但玲珑投鼠忌器,本能地感到不安,害怕蒋昭容会指认自家娘娘。
趁此刻殿中并无外人,玲珑迅速将那染血的布幔团成一团,紧紧抱在怀里。
玲珑站起身,扬声高喊道:
“快传御医进来!”
众人脚步纷乱地涌入寝殿,玲珑则猫着腰,一路小跑回德妃身侧,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德妃眯起眼眸,冷冷扫了眼玲珑怀中布幔。
“娘娘,这可怎么办?”玲珑惴惴不安地吞咽。
德妃当机立断,拉玲珑离开此地,寻见一处未被火势波及的后殿,便闪身钻了进去。
“将门闩上。”
德妃低声吩咐,从玲珑手中接过布幔。
在玲珑惊恐的注视下,德妃平复呼吸,将布幔展开,其上有四字依稀可辨:
“贤妃杀了……”
再往后,是一个潦草的“丿”形状,长长拖出一条断续模糊的血线,像极了蒋昭容最后的挣扎。
见上面写的是“贤妃”,玲珑这才觉得神魂归位,而后又不禁疑惑,怔怔发问道:
“这最后的是个什么字?”
德妃同样不解,登时沉默下来,快将那未尽之语盯出个窟窿来。
玲珑抿着干涩的唇,伸出手指比划,试探着说道:
“娘娘,最后这笔看着像‘丨’,她是想写‘岑’字吗?”
德妃拧眉沉思,指尖蘸着杯中茶水,在桌面上将众人名字一一写来。
由短竖起笔,似乎的确是个“岑”字。
“贤妃杀了岑妃?”
德妃喃喃自语,虽也能说得通,可她总觉得哪里古怪。
白日交谈时,蒋昭容已经说过类似的话。
岑妃之死并不算什么秘密,值得蒋昭容拼死要把它写下来吗?
德妃不由又将那块布拿起来,对着跳动烛火仔细端详,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玲珑,你看最后这笔‘丿’,似乎从一开始便有些歪斜。”
德妃招玲珑凑近些,猜测道:
“蒋昭容想写的,会不会不是短竖?而是……撇?”
玲珑仔细一看,颔首道:
“娘娘,好像还真是。”
“可这也说不准,万一蒋昭容只是写到这里便没力气了呢?”玲珑有些迟疑。
德妃伸指点着血迹变淡的地方,缓缓说道:
“血迹是从这里开始变淡的,而上面浓重之处,就已经有向左撇去的迹象。若是没力气,这笔画应当越来越轻,越来越细,而不是一开始就歪斜。”
玲珑细细琢磨德妃的话,觉得甚是有理,可新的困惑又涌上心头。
“娘娘说得有道理,可‘ノ’就更无从猜起了,方才咱们写过的人名里,仿佛也没有以此起笔的……”
德妃垂眸凝着桌案上一个个名字,水迹已渐渐干涸。她只好又从头开始回想,自贤妃入宫起,宫里所有丧命之人,一个一个自她脑海中闪过。
刹那间,德妃像是想到什么,慌忙抬头去寻玲珑的眼睛。
见德妃花容失色,玲珑蹲身追问:
“怎么了娘娘?您是想到什么了?”
德妃指尖发颤,在桌案上飞速写下一个字,轻声道:
“蒋昭容想写的,会不会是……皇后的‘皇’?”
玲珑仰面望着德妃,不由瞪大眼睛,迟缓地转过头去,看桌案上那个忽明忽暗的“皇”字。
皇后?
贤妃杀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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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又将大明,晨雾早散,红霞铺满东面半边天际。
在秋日晴光普照下,京城大门已然遥遥在望。
珠璎八宝车内,常清念蜷缩在周玹怀里,纤长鸦睫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
常清念娇慵眯眼,指尖勾缠着周玹衣带,心里却在想道:
怎么还没有宫中之人来报信?德妃昨夜到底得手没有?
察觉枣泥酥递至唇边,常清念懒散含住,又撩拨似的舔舔周玹指尖。
酸甜枣泥在口中慢慢融化,常清念嚼着嚼着,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抵挡不住困意汹涌,便又睡倒过去。
周玹等了半天没动静,不由低头看向怀里人儿。
分辨出常清念又在昏睡,周玹莞尔轻笑,捏住她脸颊,柔声唤道:
“小懒猫,吃东西都能睡着,也不怕噎着?”
常清念不悦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嘟囔道:
“这又能怪谁?是谁昨儿折腾的妾身一宿没ῳ*Ɩ睡?”
周玹低笑着拦住常清念,正要张口赔不是,却觉马车忽地一停。
常清念刚坐起身,这下又差点儿撞回周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