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巧呈窈窕(69)
正当德妃欲自己起身来说,却听聂修媛兀自开口道:
“陛下,左首那位女官手中的安息香,色泽似与旁的不同。”
听闻此言,众人忙抻着脖颈仔细看去。有人能隐约看出略有差异,有人却只觉都是白花花的香粉末子,哪里便不同了?
周玹瞥了聂修媛一眼,竟是立时便相信她的判断,径直朝吴院判发问道:
“可有什么法子,能辨别安息香真假?”
“回陛下,微臣确有一法。”
吴院判捻须沉吟片刻,仔细回忆一番书上所云,而后谨慎答道:
“只是仍需焚烧安息香,并取厚纸覆于其上。白烟能透纸而出即为真,反之则为假。”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她们这些深闺娇女,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别说老鼠,便是寻常的飞虫走蚁都避之不及。
未等岑贵妃等人有反应,宓贵仪已先唬得小脸发白,忍不住怯生生地问道:
“那万一烧出来是真的,岂不是……”
宓贵仪话未说完,但殿内众人皆明白她的意思。若是那安息香是真的,岂不是又要招来老鼠,到时候惊扰圣驾不说,若是再伤了谁,那可如何是好?
周玹自不理会众人脸色难看,只启唇吩咐道:
“烧。”
见周玹势必要追究到底,悫妃忙从宫女手中接过她那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猫,抱在怀里轻抚背毛。
宓贵仪缩躲在德妃身旁,见状眼前一亮,暗道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好主意,早知也抱只狸奴来便好了。
聂修媛算是在场最不曾露怯之人,立马命宫人准备火折与宣纸来。
待物事备齐,吴院判将那色泽有异的安息香取了一小撮,放在香炉中引燃。
众人皆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那香炉,只见一缕白烟袅袅升起,触及宣纸后竟未曾透出,反而在纸面上晕染开来,留下一团灰黑色的痕迹。
这安息香是假的!
周玹眼眸微眯,沉声问道:
“这匣子里的香料,是从谁宫里搜出来的?”
李宫正自不敢隐瞒,瞥了下岑贵妃后,答道:
“回陛下,是咸宜宫。”
此言一出,方才还强自镇定的岑贵妃,登时慌了神。
宓贵仪此时反应倒快,立马挺直腰杆,好似惊讶地问道:
“贵妃娘娘,您宫里的安息香怎么是假的?那真的又到哪儿去了?”
岑贵妃被宓贵仪这话问得哑口无言,心知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一时间又急又怒,不由失了分寸,转身指着常清念怒骂道:
“是你!一定是你这贱人栽赃本宫!”
说罢,岑贵妃竟不顾身份,作势要冲过来打常清念。
事发突然,聂修媛最先察觉危险,指尖下意识要摸去腰际。随后又连忙收回手,只扑过去以身相护常清念。
周玹见状猛地站起身,沉声喝止道:
“放肆。”
崔福反应过来,忙招呼宫女上前拦住岑贵妃。
见常清念无助地贴靠在玫瑰椅里,周玹登时不顾旁人作何想法,只欲将常清念招来自己身边护着。
望进女子凄楚浮泪的杏眸,周玹轻唤道:
“念念,过来。”
眼睁睁看着常清念踏上三级殿阶,随后又被周玹拥入怀中,岑贵妃满心不甘地跪在地上,仰首朝周玹喊道:
“陛下,您可别被这毒妇蒙蔽了啊,她当初在……”
“贵妃娘娘——”
眼见岑贵妃要拉她一同送死,常清念急忙出言截断。
最后四字重叠在一处,教人未能听得真切。
可前半句实在引人遐想,嫔妃们不由竖起耳朵,等着听岑贵妃要说出什么。
第35章 复位
“您如此恼羞成怒,还试图污蔑妾身,莫非昨夜之事当真是您所为?”
常清念半倚在周玹怀中,嗓音泣颤可怜。一双眼眸却冷若寒潭,死死凝眈着岑贵妃,仿佛想教她清醒些,将当初合谋害死皇后的事悉数咽回去。
明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岑贵妃这么急着玉石俱焚做什么?
今日之事还不曾有定论,岑贵妃这便翻扯出旧事来,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利索,还要往自己棺材板上盖土?
见常清念反咬自己污蔑,岑贵妃怒火中烧,瞬间被带走思绪,厉声反驳道:
“你胡说!”
岑贵妃朝周玹膝行两步,忽然转怒为悲,声泪俱下地叩首道:
“陛下明鉴,妾身当真对此事毫不知情。那安息香自打送来咸宜宫,妾身便连碰都没碰一下。定然是当初常淑仪故意送来假的,真的早被她暗中留下,昨夜趁机放去长春宫的烛灯里。”
见岑贵妃神智好歹清醒过来些,常清念暗松一口气,终于能抓着岑贵妃的破绽,继续反问道:
“当初那些香料明明是赠与蒋昭容的,妾身如何能得知,蒋昭容会再献给您?您对蒋昭容只字不提,却一味死咬着妾身不放,莫不是早就打算将脏水泼给妾身?”
说着,常清念故意在周玹怀中不住发抖,好似又急又气,委屈至极。
但是,今日究竟是谁要给谁泼脏水?
岑贵妃被常清念好一番抢白,不禁目瞪口呆,心道人怎么能恬不知耻到此等地步?
恰逢怀疑之情在心头积压已久,岑贵妃脱口而出道:
“当然是你和蒋昭容狼狈为奸,串通好了要陷害本宫!”
闻言,殿内众人皆是一惊,谁人不知蒋昭容向来是岑贵妃爪牙,岑贵妃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岑贵妃此言一出,无疑更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