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正准备转开这个话题，不防小女孩猛然抬起头来，鼓着小脸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伊桑故意逗她。

小女孩伸出双手，装作捧着一个皮球，“如果我有这么一个球，只要我拆下皮，拿尺子量出球皮的面积，我就能计算出，它还是个球的时候，里面的空间能装多少水。”

“所以，只要走遍世界，知道世界有多大，就知道‘空隙’有多大了。”

“小妹妹，你对乐园感兴趣吗？”伊桑突然旧事重提，再提起上次会面时曾有过的招揽。女孩摇摇头，他失望得大大叹了口气，还是尽心尽责地回答道，“做不到的。”

“皮球只是个比喻。”

“我们的世界，这块外皮未必是个球面，可能构成了立方体或锥体，可能是个瘪气的球，甚至可能充满褶皱，谁也没法靠测定表皮面积来断定‘空隙’的规模。”

见小女孩再度鼓起腮帮，他又立刻安慰道，“但你提出的想法并非没有意义。”

“我们过去的古典曾认定世界是球状的，因为球是世界在受到各方力量牵引时，能形成最稳定的形状。”

“而且，在面积恒定时，球体的体积是最大的。先辈们一度觉得，按照你这种算法，可以推算出‘空隙’的规模上限。”

小女孩没有高兴得太早，她皱起眉头，怀疑地问道，“一度？”

“……小妹妹，你真的对乐园不敢兴趣吗？”

小女孩二次摇头。

“那是过去的了。”伊桑继续往外说，“我们在‘空隙’中探索得越深，就发现‘球体说’越来越不能自圆其说。归根结底，那也不过是先人们的推测。”

“没人知道‘空隙’的本质是什么，我们对此也有很多不同猜想和异见。”

“有些人开始认为，其实我们的世界是位于球体内侧的那一面，球外的‘空隙’浩瀚无限，没有边界。”

“更激进点的，甚至认为‘空隙’才是真实的表，我们的世界才是内里，一切声光影象，包括物质，都不过是‘空隙’投射在平面上的虚假的影子。”

“若我们的世界才是内侧，”有搞研究潜质的老库克，跟上了这段复杂的，并提出异议，“我们世界的道路，应该比‘空隙’的道路更短更直接才对，这与之前的说法相悖。”

“谁又知道，‘空隙’中时间与距离的概念，是否与现实世界一致呢？在那些人的里，‘空隙’远远高出现实又超越现实。”

“当然，还有另一种声音，认为‘空隙’中还存在‘空隙的空隙’、‘空隙的空隙的空隙’，层层嵌套，深邃难测。”

老库克曾见过皮球，能够想象出表里两侧的世界模型。但所谓“缝隙中还存在缝隙”，就完全是他闻所未闻，难以理解的概念了。

欧也妮见他眉头深锁，一副快要走火入魔的模样，赶紧用胳膊肘推推他，“爷爷，你就想象你在擀面皮做馅饼。”

她掰着手指细数，“先擀了一层麦面皮，又擀了一层米粉皮，再擀一层玉米面皮，再添上一层杏仁粉儿皮……”

“你是想吃千层饼了吧？”老库克哭笑不得。

“总之，最后我来捣乱，把所有的面皮叠一起又揉一团，搁炉子里烤了，烤出来切开一看，面团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气泡，这不就是麦泡泡包米泡泡包玉米泡泡包杏仁粉儿泡泡……”

伊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欧也妮瞪他一眼。

“好，好，你们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反正这也只是一种假说。”伊桑赶紧摇了摇双手。他看见老商人的面色缓和了许多，突然很是羡慕对方有这么个伶俐懂事的小帮手。

欧也妮重新将双臂叠回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伊桑只能继续介绍，“按照持这些观点的人的说法，这种‘空隙的空隙’，至少相互嵌套了十一重。”

“但这种实在是太晦涩深奥了，只存在于纸面上，我们还未发现任何确凿的实证，能够证明‘空隙的空隙’真正存在。”他耸耸肩，打算接受小女孩的讥讽和质疑。

欧也妮愣了愣。十一重。

她前世曾了解过一些关于物理学的常识，弦在对多维世界的诠释中，也认为时空存在十一个维度。

伊桑他们这群乐园追寻者对“空隙”的理解，究竟是基于虚幻神话传说而臆测出的空想，还是经过推测和精密计算后得出的推论呢？

“听起来真不可思议。”小女孩一歪脑袋，“这是你们信仰的那位神明教导你们的吗？”

欧也妮不禁好奇，伊甸在陨落前，都将哪些知识传授给了信徒？

“……不。”伊桑面容一肃，“乐园早已被隐藏，神明也不再降下神谕。”

“但幸好，我们仍传承着那些古老的法阵与钥匙，和世辈探索积累下来的经验和知识。”

“为了重新找到乐园，我们集结志同道合的同伴，探索遍布于各地的‘隙孔’。在‘空隙’中不断深入时，我们也总结规律，每一个猜想被证实，都能帮助我们走得更远。”

欧也妮被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深深感动了。

她对伊甸唯一的印象就是，在诞生时企图建造一座乐园，将人类当做保护动物来悉心照料。

若祂未来还有机会复活，或许会发现自己一觉睡醒，家里养的猫猫已经造好火箭上太空去找他了。

作为软科幻爱好者的作者又在放出XP了。

生意谈得好好的（便便卖得好好的），突然上起了物理课（摊手

弦没有被推翻，但差不多被大多数物理学家放弃了，因为它太过复杂，又无法用实验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