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装的风格昭示了欧也妮的态度和接下来的行动。

奥菲利亚立刻说，“我陪你去！”

欧也妮摇摇头，“不，你们都不能去。”

她站起身来，顺手将斗篷归还给奥菲利亚。

伯尼黛特一直在安静地等待特使的指示。其他法师也将目光投到终于整理好衣装的欧也妮身上来。

欧也妮看着剩下的丰饶法师，从中指了一个人出来顶替领队的位置，让他配合伯尼黛特，留在这里照顾好队伍。

“我不怕死。”有丰饶的法师说道。

“那个人有在死后借用他人身躯复活的能力。”欧也妮给出情报，“或许，不止在死后，不止能借用一具。”

“若被逼急了，他会这么做。”

她看向场内的众多法师，“所以你们都得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

唐蒙德想要说话，但欧也妮盯了过去，“你想要用这种方式解脱痛苦？将不死的身躯换给别人？”

唐蒙德不吭声了。

“那你呢？”菲比特急切地问。

“我比他强。”欧也妮眼皮也不抬地问答。那是安塞尔都亲口承认过的话。

想到当时那情景，没人敢在此时质疑她。

“要不是我……”奥菲利亚痛苦地想起了安塞尔的暗算手段，想起了被自己亲手交给欧也妮的那枚“钥匙”。

她的嘴被欧也妮弯腰用食指封住。

“检讨要留到战斗彻底结束后。”欧也妮语气轻柔坚定地说。

“不用为我担心。”她对众人笑了笑。

“我不会再输一次了。”

其他法师还有话要说，但伯尼黛特的理智永远值得信赖，她答应道，“好。”

“我们这些技术员，在战斗中大概排不上什么用场。”副会长说，“但总能借你点实用的工具。”

伯尼黛特拿出一种能够阻断精神干扰的装置，她不确定敌人那种夺取身躯的能力究竟靠什么来发挥效力，只说，“这是匠神协会目前的研究成果，还不能适应所有情况，在眼下未必有效，但可以一试。”

“我也会给留下来的人都使用，盯紧他们的精神状态，你尽可放心。”

欧也妮收下了这个装置。

“前方的房间应该是深海。”伯尼黛特也看出来头顶的穹幕是一片巨大的水底，“要在海底行动的话，需要的是光线、空气和能够承受水压的屏障。”

早在欧也妮苏醒前，她就已着手准备工作，组装出来了一座——类似炮台的机械？

“它能制造出承受得起足够水压的气泡，应该可以替你节省下一点法术。”

……哦，是伟大的时间与梦境之主的鼻息的简易替代版。

欧也妮如是想。

伯尼黛特操作炮台，向深海的水体中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气泡。随后再次发射炮台，朝气泡内灌注了一种溶胶，凝结了气泡的外膜。

欧也妮正好奇地想要询问这种外膜的用途，就看见伯尼黛特对着那边施法。

大气泡开始不断地往外渗透出微小密集的泡沫，让空气从中流走，但气泡的体积没有发生变化。

欧也妮立刻懂了，这是在调整气泡内的气压。

这次她不用担心什么见鬼的潜水病和空气栓塞了。

她更改说法，这可是伟大的时间与梦境之主的鼻息的高端升级版。

伯尼黛特接连不断地用炮台向气泡中投掷其他材料，然后用法术远程组装设备，一并替欧也妮解决了照明和动力问题。

欧也妮看着气泡逐渐变成了一个透明型轻便潜艇，叹为观止。

“我也要乘坐炮台飞过去吗？”她问。

“不。”老妇人笑了，她给欧也妮添加了一个祝福屏障，“你可以直接过去。”

这个屏障也可以帮助欧也妮渡海。

只不过，“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就知道，力量是会被消耗掉的，才会用各种外物和手段来节省——能省就省。”

欧也妮说，“这是您的智慧。”

“若我真有智慧，就不会在您遇袭的时候束手无策。”伯尼黛特叹息一声。

这一次，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出行前准备的所有高级防护法术都倾倒出来，给欧也妮罩上祝福，“愿它们能替你挡避灾厄。”

伯尼黛特没有发出号令，但其他的法师们，无论来自丰饶教会，还是来自匠神协会，都在此时纷纷激发了魔纹。就连最爱唱反调的菲比特都没有例外。

他们倾尽所能，让祝福如雨般落下。

女孩的身躯被流动交错的法术层层笼罩着。

那些法力变幻着浓郁的光芒，近乎神光般耀眼。

不，不只是量的累积。

欧也妮竟然能真从这样的集体祝愿中提炼出一些神源。

是谁在临行的祝福中掺杂了愿望呢？

欧也妮的目光扫过这些同伴的脸，隐约感受得到他们的情绪和心念。

法师们都得到过欧也妮的帮助。他们曾在通讯中听到过欧也妮和声细语的指挥，在沙漠中得到过欧也妮及时伸出的援手。有些人有幸蒙受了欧也妮的安慰和鼓舞，还有人曾偷偷凝视欧也妮的背影。

最终，他们又都经历了无能为力的绝望。

安塞尔已经不可能再伤害到我了。

欧也妮平静地想。

她带着祝福的光辉，踏入深海。

无论是水压，还是黑暗，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她听从伯尼黛特的安排，不去无谓地损耗祝福的能量，轻盈地游入到那个气泡中。

气泡散出幽幽的光亮照明前路，其动力和转向装置也简便易懂，在欧也妮的驱使下灵活地前行——第二次的深海旅行远远轻松过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