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色诱哄(135)
她都记得的,知道他为她做了许多。
他将自己所有的深情涌动都给了她,热烈到难以忘怀。
所以,在和陈枳夏谈起这段关系时,哪怕其他都不能确认,唯有爱他这件事她能毫无犹豫地说出口。
可在这段时间,她总在害怕,她怕自己爱他爱到没有原则,害怕未来有一天,连自己都会变得不认识自己。
人心总是这般,贪婪又矛盾,又想爱人,又想爱己。
周聿白嘲弄地笑,“那怎么办呢?那些人都不是你。”
他仍在挽留:“溪溪,你乖一些,就待在我身边,我看见你,自然就没那么累了。”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摇头,连泪珠都一同洒落在衣衫上,濡湿了衣角。
在这片过分的宁静中,几乎能听见她成串的泪水“啪嗒啪嗒”落到衣帛上的声响。
她絮絮叨叨地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阿白,我小的时候,爸爸总说,等我长大了,小鸟就飞远了。”
“我那时候总说不会的,可后来……我总是离他很远。”
桑南溪艰难地勾起嘴角,眼前已经被泪水淹没,模糊一片,“阿白,我们分开的时候总是闹得那么难看,这一回,我们……高高兴兴地说再见,好不好?”
也许是真的哭糊涂了,她的话说得有些自相矛盾,又是高兴又是再见的,怎么也凑不到一块的词语,听在旁人耳里啼笑皆非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她要离开的决心太过坚决,一如既往。
今夜又是怎样才到了她又要弃他而去的地步?
又是因为哪句话打开了影院的灯,让这场戏幕提前结束?
这些种种怕是怎么都计较不清了。
摆在眼前的只剩下一个事实,她要走了。
周聿白的眼底逐渐浮漫出一种悲凉的苦痛,胸口的郁涩翻涌难耐,使得他清润的嗓音少有地听起来有些尖酸。
他寒声质问,眼底的血丝满布:“桑南溪,是不是你权衡利弊后,第一个抛下的,永远都是我。”
桑南溪拽着他的臂弯,垂着脑袋,像个犯错了的孩子,牵强地笑了笑。
“我也就……再欺负你这么一回了。”
往后,都不会了。
茶几上插着鲜花的花瓶落地,淌出透明的水液,氤氲入地毯,花枝四散,残花满地,离了根枝的花瓣很快失去活力,只剩下满室的狼藉。
她不太记得最后他们又是如何开始的缠绵,从沙发到床上。
该说的都说完了,连脉脉情话都不再有,夜色下只剩下一声比一声浓重的喘息。
额间的汗水滴落在胸口,借着月色,桑南溪看向他隐在暗夜中的轮廓。
赤红的双目,她伸手轻触,一片湿润,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一直到天色渐明,他从身后紧拥住她,纵情欢爱后,这一刻的心跳声贴近得仿若同频而震。
在一片意识模糊中,身后的热源离开,热意渐渐散去。
她累得睁不开眼,却感觉到身侧的床沿微陷,带着熟悉的清香,将视线落到她身上。
他的指尖描摹过她的眉眼,流连不断,像是想要将她刻入骨血。
桑南溪下意识地去贴近他的手掌,温热的暖意逐渐抹去脸颊上的湿凉,一夜的汗与泪。
眉心留存一阵温热绵软,是稍纵即逝的吻。
耳边纵容的低语,或是他们在这座渊源深厚城市的最后告别。
她只觉得脸颊复又变得湿凉,分不清是她未曾拭尽的泪,还是旁人流下的。
他说:“溪溪,如你所愿——”
第117章 往后麻烦你多看着点他
如她所愿。
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他只是在一场欢爱之后,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屋里每周仍旧有人准时来打扫,也会有人提前给她发消息问,今晚是否需要送餐。
离别的那一吻太过深刻,可却又与从前每日清晨的分别吻无差,只是稍稍绵长了些。
好像只是在说,溪溪,这一回我出差的时间会长些。
Isaiah的展览开办在即,每日早出晚归的忙碌让她几乎对于周聿白离开这件事抽不出心力去神伤。
身边的人见了她,总是不由感叹,你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太累了?要多休息。
桑南溪每到这时候就会茫然无措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又笑问:“有吗?”
一切如常,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如常,在夜深人静时,她躺在他们曾经相拥过无数次的床上,心中总会生出一种恍惚,恍惚到有一种他们不过是分别片刻错觉。
一直到半个月后,十二月初的时候,京北落了第一场雪。
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她隐隐听到大概是起了风,屋里的暖气极热,可总觉得有凉气从窗缝里渗透进来。
清晨的时候,她掀开窗帘,满眼的雪白,亮得刺目。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她一条条翻下去回复。
翻到最后几条,是昨晚她放下手机后发来的。
宋承良:「南溪,你在家吗?有时间的话,明天我来拿东西。」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桑南溪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有些出神,拿谁的东西?
周聿白。
这三个字在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有了能正大光明在心底默念的理由。
她低头回复:「好。」
他们住在一起连两个月的时间都没到,可屋内却留下了太多两人生活过的痕迹。
桑南溪打开衣柜,两人的衣服深深浅浅,或多或少总有交叠在一块的,像是依偎在一块不愿分开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