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色诱哄(167)
周聿白问:“这就是……你说的,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对吗?”
桑南溪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那些所有的反常如今都找到了缘由,为什么她会突然戒了烟,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孩子,为什么她陪着他在医院的那个晚上会哭着喊痛,陪着陈枳夏的那一瞬,她是不是也想到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
周聿白难掩哽咽,第一次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落泪:“你傻不傻,自己一个人承担那么多,明明说过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怎么……一个人吃那么多苦。”
她想过的,她无数次地想要拨通周聿白的电话,想要告诉他,她其实很害怕。
但那个时候,她想,他大概已经结婚了,她不好再打扰他,也不应该再打扰他。
是她选择的离开,也不能再用过往去与他牵绊纠缠。
她一遍遍地警告自己,要学会,学会当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桑南溪的声线也开始发抖,像是回到了那个午后,一阵阵的坠痛感袭来,满目的红,“我想留住的,我不知道……不知道有孩子了,发现的时候已经……”
她再说不下去。
周聿白心痛到难以复加,他宁可她是自愿放弃的那个孩子,至少……那是她愿意的,想做的事,也不是像如今这般,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托着她的后颈微微将她往上带了带,那是一种极郑重的口吻。
他说:“溪溪,不是你的错,如果没遇见我,如果我没让你再回到我的身边,你就不用受这些罪,一切的过错都在我。”
她也曾怨过他,恨过他,可后来仔细想想,他尽力了的,尽力想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只是太多的不得已,迫使他们走向分别。
她吸了吸鼻子,微微仰头去看他,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捧住他的脸,在他的下颌轻落下一个吻。
她说:“周聿白,能遇见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第144章 明晚咱们在家里过吧
两人相拥着在一片微湿黏腻的环境中沉沉睡过去。
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交织的情感太过于复杂,他们之间好似只剩下这个拥抱才是不夹杂任何旁念的。
到夜半的时候桑南溪忽然惊醒,摸了摸身边人的额头,又重新烧起来了。
桑南溪轻手轻脚地拿开他的手掌,刚掀开被子起身,就又重新被人揽住。
桑南溪扭头去看他,周聿白微掀了掀眼皮,下意识地问,“去哪儿?”
他一直没睡熟,怕醒来后,掌心的温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桑南溪用指腹轻轻揉按着他不安的手腕,跟他解释:“我不走,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凌晨三点的时候,医生又匆匆上楼,连带着李姨和护工也一块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地开了房门问:“南溪,聿白怎么样了?要不要我给他做点吃的。”
桑南溪放缓了脚步,周聿白一直没进食,她的手艺又实在有些令人难以下咽。
桑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麻烦您了,李姨。”
李姨披了外套出来,已经往厨房走:“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南溪,你要是累了就让小陈换你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桑南溪已经趿着拖鞋往楼上跑,李姨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也不顾手上拿着菜,从厨房里探了个身子出来就忙喊:“诶哟,你慢些,别摔着了。”
她跑到房间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周聿白量好了体温。
桑南溪裹着浴袍,站在一旁,静默无声地看着床上虚弱的人,一番折腾下来,周聿白已经醒了,只是整个人看着都病恹恹的,倦容难掩。
她没敢打扰医生诊断,只时不时地踮脚弯腰去看医生的动作。
趁医生转身的功夫,才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刚问出口,她的目光就落到了他手上那根针管上,桑南溪下意识地蹙眉。
冰凉的液体从细长的针头上被推出些许,泛着银光的长针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芒,医生一边俯身将那注射器贴上周聿白的肌肤,一边冷静地答道:“得先把烧退下去。”
“溪溪。”
听到周聿白叫她,桑南溪这才怔怔地收回了目光,有些失神地回:“嗯?”
“过来。”
桑南溪乖乖地在床头蹲下,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他另一端手臂看去,眼见着针头就要刺破肌肤,她还没来得及闭眼,温热的手掌就已经挡住了她的视线,“别看。”
桑南溪眨了眨眼,睫毛扇过他的掌心,她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拂过,像是在向医生解释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她胆儿小。”
熟悉的语气动作几乎让她忘了辩驳。
哪怕那么多年过去,可那些动作像是已经形成了天然的记忆,让她莫名地心安。
她从小就害怕打针,宁可吃药也不愿去医院见那些针头。
流感那段时间她吃了药也依旧反复发烧,周聿白怕她身体吃不消,拉着她去医院打针,连着打了三四天的吊针。
她每每怕得不行要把手抽回来时,周聿白就会捂住她的眼,在耳边低低地笑,“胆子怎么小得跟猫儿似的。”
桑南溪总在打完针后格外逞能,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拧着他的胳膊威胁:“你说胆儿小?”
周聿白无可奈何地帮她戴好口罩,“我,我胆儿小。”
桑南溪还没来得及心满意足地笑,就听见护士站帮她打针的护士若有似无地笑,不带恶意,像是在笑一个嘴硬的孩子。
她赧然得面颊通红,拉着周聿白一头扎进萧瑟的寒风中,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