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将离(184)
繆妙问:“还有暗室不成!”
江明德说:“有。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不说。”
繆妙和萧凡当即去摸四周的石壁,连带四方石兽也查了个遍,没发现任何机关。
江玦决绝道:“免谈。”
江明德瞪眼,“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李灵溪嫌麻烦,直问:“何事!”
江明德眼睛倏地一亮,“扑通”就跪下了,“请阿嫣仙长收我为徒,徒儿定当勤学苦练……”
话未说完被人踹了一脚,江明德回头,大呼小叫道:“阿兄!背后偷袭非君子所为!虽然你是兄长,但你也不能踹我!”
江玦只当他在胡言乱语,等着李灵溪开口拒绝。李灵溪看江玦那样的反应,心里连叹“有趣”,说道:“只要你帮忙找到季善渊的罪证,我就收你为徒。”
江明德喜不自胜,磕头道:“是,师尊!”
明知李灵溪是在权宜行事,又或者故意气他玩儿,江玦还是忍不住握拳。
李灵溪趁热打铁问:“乖徒儿,你说,暗室在哪里!”
江明德让这一声“乖徒儿”叫的头晕眼花,似有落英把他环绕,缓了半晌才找回神智来。
“就在我们脚下,”江明德得意洋洋道,“当初嘉陵建造时,为了仿造紫微殿的格局,在前殿地下挖了个暗室。”
繆妙问:“既如此,我们怎么进去!”
江明德暗自庆幸,好在父亲与席太傅谈话时,他听了这么一耳朵,这才换来了拜师阿嫣的机会。在四位仙君专注的目光中,他走到堆满明器的台前端详一番,果然找到席远听所说的“驺虞托金乌”铜像。
“就是这里。”
江明德手无缚鸡之力,掰半天没转动那个机关,萧凡单手一拧打开了。
偌大的前殿,玉石地板缓缓下降,变成一道黑洞洞的阶梯。江明德一个腿软,让萧凡伸手拎小鸡一样搀住,这才没摔倒。
繆妙说:“鬼气森森的。”
江玦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测:“尸气很重!”
江明德结巴道:“你的意思是,是说底下有死人!”
李灵溪说:“你也没那么笨。”
路小淮没了,嘉陵里的死人只有江承宇一个才对。
江明德立马后退两步,害怕道:“要不然,我不进去了。”
萧凡笑道:“你独自留在前殿,确定吗!”
江明德环顾四周,觉得更加害怕,连连摇头,“不确定。”
萧凡再次拎起他的后领,“走罢皇长子殿下,我们还需你带路。”
江明德叫苦连天,转眼看见阿嫣的红发带在身侧飘过,白衣裳扫在石阶上,腰间佩的仙剑熠熠生光,心内焦虑又稍稍平息下来。
江玦、繆妙跟在李灵溪身后走下阶梯,江明德心定了定,挣扎道:“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
萧凡翩然松手,让江明德跌了个踉跄。
石阶通往地宫暗室,沉闷得江明德喘息困难,他扯松领口,随行走到地道尽头。
五人让一堵雕刻驺虞的石门挡住了去路。迎着繆妙和阿嫣探究的目光,江明德又昂起了头。
“不知道怎么开门罢”他按讷不住骄傲,“与深境之门相似,这门只能由江氏血脉打开,不同的是,需要用血……”
残余的话语变成一声尖叫。江明德“嗷”了一嗓子,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流血不止,朝阿嫣哭道:“江玦也是江氏血脉,为什么不割他的手!”
李灵溪不理会他,抓起江明德流血的手摁在石门上。
血契之术是季善渊的拿手好戏,恰好这里也用了血契,或许在江承宇营造嘉陵之时,就有魔修参与其中。
江明德另一只手捶着胸口,并没有感觉更好一些,反而叫眼前突然出现的恐怖情景吓得忘了呼吸。
石门之后开阔明朗,甚至比地宫前殿还要宽敞。青石板地上,一具具人尸堆叠在一起,成一座小山。
江明德恐惧不已,下意识就想去黏上阿嫣,让江玦一手提回来扔给萧凡。
这些尸体腐烂程度不同,有的已经成了森森白骨,有的还有皮肉在身,更有的烂了一半,黑水从口鼻中流出,恶臭无比。
当人体变成软绵绵的尸体,挤压成肉墙,那种人非人,命非命的残忍会形成一种莫大的心灵冲击。
江明德的反应其实也是繆妙等修士的反应,只不过他们在年少的历练中学会了克制与隐藏情绪。
李灵溪往前一步,很快发现这些尸体背后都贴着魔符,她就手抽出一枚,在掌心化为紫烟。
繆妙头晕脑胀,抱怨道:“这又是什么邪术!”
“低阶的司魂魔符,能让被司魂者听从符主命令,为符主所用,就像……”
李灵溪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身为捉妖师阿嫣,她可没见过浠水河床上的采玉工。
繆妙问:“像什么!”
“没什么。”
“这只是低阶司魂符,那高阶的会如何!”
李灵溪答:“高阶的会司魂于无形,仿佛还有自主思想和行动的能力,叫亲近他的人也察觉不了。”
一旁,萧凡审视的目光又轻飘飘地扫过来,李灵溪瞥见了,选择无视他。
江玦说:“对于被司魂的人,可用御灵术反控之;三魂全失的人等同死尸,当以净寐阵法驱除怨气和魔气,再加一道北极印,以免起尸或被魔修再利用。”
繆妙福至心灵,想起同州府。
江明德强压下恶心,半懂不懂地问道:“嘉陵外的那些僵尸是怨灵尸吗,他们可不可以用御灵术对付!”
繆妙进一步解释:“御灵术,顾名思义是治御灵魂的,怨灵尸虽有一个灵字,却不一定有魂。有的怨灵尸三魂全无,自然无法御灵,有的怨灵尸还剩几片残魂,勉强可用御灵术御之。说起来,师父最初创造御灵术,倒不是为了对付魔宗那些乱七八糟的禁术,而是为了捉妖和审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