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将离(20)
李灵溪思索一番,觉得以旱魃之名烧死少女的捡尸法太麻烦了,路平原不会做这种事倍功半的活计。除非他借刀杀这一名少女,是为了有理由杀更多人。
江玦担心怨灵阵开启会伤及无辜,李灵溪没有这般顾虑。她现在满心就想杀进刺史府,把那两个知道路平原下落的人严刑拷打,然后再去追杀路平原。
正咬牙切齿时,大街上忽地喧嚣大作:“烧旱魃了,烧旱魃了!”
江玦不由分说地拽起李灵溪的手,向法场走去。
看时辰,现在还不该天黑。可同州府上空飘来一片厚厚的乌云,一下就把天光全都遮蔽了。待他们回到法场,天色如墨乌黑,只有场上围成一圈的火把照着亮。
场下群情激奋,喊声震天。
“烧死旱魃,还我浠水!烧死旱魃,还我浠水!”
一名身着青袍的武官举起火把,点燃堆在少女脚下的柴火。那少女神色萎靡,不知反抗。
然而,火还没来得及烧起来,突然从天降下一泼水,浇灭了那火。
是繆妙出手了。
武官悚然一惊,环视周围道:“是谁,谁在泼水!”
没人应答。
武官不信邪地又点起另一堆柴火,结果还是被浇灭。
众人不禁胆寒,窃窃私语道:“这旱魃道行越来越高,难不成还烧不死了!”
李灵溪指尖微动,以魔气飞出一枚传音符。场上所有人便都能听见一道女声,空灵如同天音。
“弑我神女,祸兮临凡。”
围观百姓顿时作鸟兽散,边跑边惊叫:“她来了,她要来杀人了!”
江玦偏头看李灵溪,李灵溪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狡黠。
人群散,江玦和裴允预备上场劫走少女。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清脆的银铃声传来,百姓像受到蛊惑一样纷纷转身,向着法场行进。
粉袍少年出现在法场上,戴着精致的银面具,不露真容。
男男女女跪拜在地,高呼:“恭迎大巫。”
所谓的大巫睨着台下,故作高深道:“谁在此装神弄鬼,扰乱人心!”
好一个倒打一耙,李灵溪冷笑。
银铃声渐渐响成诡异的魔乐,李灵溪听出来是司魂乐。
司魂乐操控傀儡,所涉范围比司魂符大得多。可司魂乐很难修炼,耗费魔气又多,是以寻常魔修压根不用它。
眼前这小魔修魔气微薄,司魂乐演奏得乱七八糟,李灵溪动动手指就能让他被反噬。
待众人都跪得服服帖帖的,人群中五个站着的修士便如同退潮的石头,突兀地暴露出来。
大巫说:“是你们。”
裴允拔剑道:“邪魔外道,竟敢在此招摇撞骗,滥杀无辜女子。”
话罢,四名仙门弟子仿佛一阵风,齐齐杀上法场。李灵溪看了看,自己此时不上好像有点奇怪。
她惦记着自己“被迫修魔”的谎话,不得已收着那些阴毒本事,躲在江玦身后指手画脚道:“江玦,打他脖子。”
大巫的脖子闪开一片紫光,紧接着又消失不见。
李灵溪说:“是相生环,路平原的。”
相生环是一种“借道相生”的法器,可借环主的魔气为自己所用,起到短时内修为暴涨的效果。然而,世事相平,有借必有还,戴上相生环的人要以寿数折抵。
江玦听到沈烟烟的提醒,当即向大巫的脖颈发力,推出破咒法印。
四位仙门少主一起围攻一个小魔修,可谓易如反掌。瞬息间,那大巫已经被牢牢地摁在地上,江玦继续解相生环。
将要完成时,相生环忽地又飘起一缕黑烟。
李灵溪立刻握住江玦的手:“先别解,相生环系着怨灵阵。”
裴允召出捆仙索把大巫给绑了,问他:“青鬼毒的解药何在!”
大巫唇角流血,不肯说一句话。
底下的同州人见大巫被绑,冲上台来大喊大叫:“妖魔!快把大巫放开!”
人群如同潮水,黑压压地向他们淹过来。
李灵溪刚想动手,江玦降下一道禁步结界,低声说:“不许伤人。”
那大巫抬起脸,轻蔑笑道:“谁是妖魔鬼怪,万民自有判断,尔等袒护旱魃,是同州城的罪人。”
众人附和:“罪人!滚出同州城!”
江玦对台下说:“诸位,此女并非旱魃,她只是中了毒。”
众人不信,嚷道:“那你给她解毒啊,无凭无据,我们凭什么信你!”
李灵溪阴着脸在大巫身上摸索一番,趁人不备,从自己袖口取出青鬼毒解药,喂少女吃了下去。
大巫瞪着双眼,不明白解药是从哪来的。
李灵溪说:“解药服下,要两个时辰才能起效。”
台下人又闹哄哄道:“妖女,你信口雌黄,就是不想让同州有水!”
燕辞秋不耐烦了,拔剑横扫,把围上来的人全都逼退。
“本少主是凤箫门燕辞秋,你说谁是妖邪这来路不明的什么大巫才是妖邪!”
话音落地,人声逐渐低了。
江玦说:“不必多言,把他带走。”
李灵溪将被绑的少女救下,让燕辞秋背着离开。与此同时,裴允也单手拎起了跪在地上吐血的大巫。
同州人看着他们携“旱魃”扬长而去,这才后知后觉地哭嚎:“这回同州是真完了,完了!”
“那小子当真是凤箫门少主么,同州受灾那么久,凤箫门可曾管过!”
“就是,凤箫门何时管过人间死活!”
燕辞秋没听见这几句话,否则又要回去理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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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内,刘万旭听说法场出事了,来劫囚的还是凤箫门仙君,登时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