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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将离(73)

作者: 洗千秋 阅读记录

在此过程中,李灵溪全神贯注地背剑招。横云裂放下了,她还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

江玦使剑身姿极美,李灵溪时而为之沉沦,时而不由自主地畅想,那一把迅捷如疾风的剑,若能插入路平原的胸膛,该有多好。

假想间,李灵溪不觉脸上带笑,直白地笑到江玦心里去。江玦挥剑斩下一段竹子,把横云裂递给她。

“试演。”

仓促一句话罢,断竹在江玦手里成了利剑。李灵溪执横云裂防御,边想着方才的剑式,边转守为攻。

可惜初学到底不如老练,李灵溪虽有仙剑在手,却也不敌一节断竹。

江玦收力不及时,李灵溪折腰向后躲,断竹险险擦过发顶,半挽乌发在风中披散,发间簪的白兰缠花也掉在了地上。

那是同州城里,江玦为她簪的花。

断竹倏地丢在地上,江玦急急来问她可有受伤。她俯身拾花,满眼伤心地看着他说:“钗子坏了。”

一支缠花钗,让断竹轻轻一挑成了两半。

江玦对上那眼神,一时既愧疚又心动,说不上来的意乱神迷。

“我来修,”江玦取走缠花,径自往竹院回,“方才吹的什么曲子,很好听。”

李灵溪转悲为喜,跟上他道:“我随口新作的曲子,就叫沄水谣,怎么样!”

江玦心跳更乱了,“为何!”

李灵溪不答,兀自横笛起乐。笛声清脆婉转,似有小溪潺潺而流,比之漓水谣更添三分寒意,不是沄水又能是什么呢。

“不像吗”李灵溪反问他,“我没去过天桑山,但我猜,沄水大抵就是这样清婉。”

江玦矜持半晌,终于惹红了脸说:“很像。”

他其实想问,你无端端作沄水谣干什么转念又一想,自己在舞云水剑,沈烟烟见景生情,吹了一曲沄水谣,本也是情理之中。

怪就怪,是他心有旁骛,唯恐曲中别有深意,又怕曲中别无他意。

两人回到竹院,散着长发的沈烟烟在檐下吹笛,换了江玦从未听闻的北地乐曲。此刻风吹竹林,檐滴水珠,笛声从小廊穿过,似北雁南归,携风沙入蜀。

江玦听得出神,笛声却戛然而止。随之入耳的是沈烟烟“砰”地倒地的声音,江玦瞬时走到沈烟烟身边,半抱起她。

“沈烟烟!”

“魔毒”发作的惨状,江玦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把沈烟烟抱回床上,看她闭目蹙眉,含糊不清地喊疼,却还是心头揪紧,渐渐呼吸不上来。

这一夜,江玦没用上藤床。

难受到极点,沈烟烟揪着江玦的衣襟不让他走,口中絮絮念念都是江玦的名字。江玦带的镇痛药物用完了,只能搂着沈烟给她输灵力,就这样彻夜未眠到天亮。

李灵溪醒来发现自己又在江玦怀里,江玦眼下乌青,比她这个骨灼的人还要憔悴。

她轻声唤:“阿玦。”

声音沙哑,像大病一场。

江玦似乎反应不过来,双手愈发收紧了怀抱,拿下巴蹭着她额头,触到一片正常体温,才放下心来。

她又唤声“二郎”,江玦猛地把她推开,大梦初醒般打了个颤,随后疾步冲出寝室,拘了一捧冷水来洗脸。

他是疯了。

他想,他是疯了。

过去整整一夜,沈烟烟在他怀里辗转痛吟,他原先心疼,后来心焦,再后来沈烟烟不那么疼了,他竟然心痒难耐,像喝了百盏过春烧。

他念着清静经,恍然想到,这一夜正如长安宫一夜,不同的是他身无魔符,神智如常,怎的反而更难以自持。

一捧冷水不足以让他清醒,他又去喝冷茶。倒到第三杯时,一只高热刚退的手伸了过来,夺走茶盏。

“天这么冷,喝冷茶作什么!”

沈烟烟施施然去点火架炉,煮剩下半块茶饼。

“没有茶,也没有吃食了。”

她对着江玦晃了晃手中的茶饼,好像一个妻子在对丈夫说,家中无粮。

江玦自幼长在云水城,采买有专人负责,衣食俱从师门安排。昨日去裁缝铺,是江玦头一回自己购置衣物。如今沈烟烟一句“没有茶”,让江玦醍醐灌顶般意识到,他是要在这里,与沈烟烟共住竹院,一起生活了。

“江玦”见江玦愣怔好似木头,沈烟烟走过来握他的手,“我说,没有茶……”

江玦收回手,极不自然道:“去买。”

事后又怕那话太过冷硬,转身看向沈烟烟的眼睛,正经道:“我们,去城里采买,除了茶,别的也需要买。”

第40章 花冠美人

日出后雨过天晴,暖光撒在竹林小道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江玦与李灵溪步行入城,直奔街市去。

华阳县是蜀中一大县,有与洛都相似的两市,灵气也格外充裕。

江玦采买目标明确,不一会儿就把缺的东西买齐了,捎带笔墨纸砚和两把桃木剑。他记挂着沈烟烟练剑却没有剑,只好先用木剑充数。

比起江玦,李灵溪要闲适得多。她走走逛逛,买了一堆小玩意儿,都塞进江玦的乾坤袋里。

江玦从粮铺离开,李灵溪也正好从隔壁酒肆出来,抱了两大坛酒,柔情一笑道:“是过春烧。”

不等她把酒扔进乾坤袋,江玦先一步夺走酒坛,冷漠道:“不许买。”

“我已给过钱了。”

“退了。”

“不要——”

反对无效,江玦真把酒退了。

一晃神的功夫,李灵溪又拐进一家胭脂铺子。

捡到第九盒胭脂时,江玦捏了她的手腕回来,好声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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