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将离(93)
又说:“木仙子,跂踵是疫妖,不如就交给列山宗处置罢。”
木清呈道:“列山职责所在。”
清一耸了耸肩膀说:“有你们这些好后生在,老头子我倒全然派不上用场了。”
木清呈忙致歉问:“大师有何指教!”
清一摆摆手,目光投向江玦身旁的李灵溪,洒脱一笑道:“没有,就照江玦说的办。江玦啊,这位就是你要我救的女友罢!”
江玦说是,可不等他再出言恳请清一诊疗,厅外忽然跑进一名身着星云袍的少年。少年一脸慌张,对江玦说:“大师兄,莫玄长老来了。”
江玦和李灵溪俱是脸色一变,报信少年道:“可不是我告的密啊!”
刺史府人多眼杂,列山宗任何一人都可能去揭凤箫门赏金令,这时追究谁通知的苏无涯没有意义。江玦知道,师父是早晚要来的。
李灵溪牵了牵江玦的衣袖说:“江玦,我害怕。”
江玦当即把她圈揽到身边,对清一道:“大师,再会。”
说罢,江玦把师弟妹的雪鸮还给他们,预备与沈烟烟一起离开。
木清呈略含惊愕地看着江玦,随即扔出一个绣荷锦囊,嘱咐道:“江公子,按时吃药。”
江玦点头说:“多谢。”
转瞬间,苏无涯和姒容赶到,只有乔山月、吴真等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恨不得把这辈子的冷汗都流光了。
“逆徒!”苏无涯握拂尘的手青筋暴起,“当真是鬼迷心窍了不成!”
乔山月想为江玦辩护两句:“大师兄他……”
苏无涯瞪她一眼,她余下半句话便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第50章 两心相印
雨后,空气还残留冰冷的水雾。
江玦御剑带沈烟烟回华阳县,冷风一吹,没好全的病症又要卷土重来。他站在横云裂上,呼吸越来越烫。
李灵溪发觉后,反过来搂他的腰,换自己来御小雪走。
“你真要这样忤逆你师父吗!”
江玦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抱紧了沈烟烟取暖,蹭在她耳边说:“我会带你去见我师父和掌门,也会自己去向凤箫门请罪,但不是现在。”
李灵溪想问他,倘若她不愿意净魔,不愿意修仙,他仍然愿意纵容么。
犹豫一会儿,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们一同回到华阳县城外的竹院,江玦脚步沉重。
李灵溪扶他进屋,明知故问道:“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回家的,你留在那里让医修治病,不好吗!”
“我留在那里,就再也走不了了。”
“那又如何你为什么非得跟着我呢!”
江玦突然出手掐住她的下颌,叫她只能跟随那力道抬起头来。
“非得说清楚么,”江玦也是明知故答,“我不愿看你受刑,也不愿你用魔气滥杀无辜,思来想去还是把你带在身边看管好最安全。”
看管二字,俯视的意味太足,李灵溪心中了然。
“看管”她笑着站起来,跨坐到不该坐的位置,“江仙君,你还真是在为修界献身啊好一个——大公无私,光风霁月的玉骨仙君。”
江玦的手缓缓下移,不轻不重地使了点力,让她即刻软下声调。
“江玦……”
她双瞳剪水,以为这次势必得手。
结果江玦双眼一闭,仰躺在床道:“我病了,要歇息。”
李灵溪气急败坏地去掐他脖子,他呼吸不畅,唇角却在上扬。
“睡罢,待我好了……”
“待你好了又怎样!”
“你想怎样!”
江玦噙着笑问,李灵溪咬着他的肩凶狠地答:“我想怎样就怎样!”
他也不反驳了,忍着痛让李灵溪咬,左手轻轻地抚上来揉了揉她半干的发。
“你是真不怕染疫。”
“反正死不了。”
江玦再三强调,“死不了,发病的时候可是很难受的。”
李灵溪磨牙不休,“别说了,再说我又气不过,要回复县去鞭尸那朝你吐血的死人。”
“他不是故意的,你别这么记仇。”
“哼。”
李灵溪故意气哼哼的,江玦快要忍不住亲她,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双眼,默念清静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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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夜一天,江玦喝下木清呈给的药,身子好了些。李灵溪烧起一盆火,拎进屋来给他烤。
他说:“用取暖符也是一样的。”
李灵溪在炭火上吊起小瓦罐,瓦罐里煨着药膳。
“今日上街遇到一个卖炭的孩子,”李灵溪云淡风轻道,“他一直看着我,我只好……”
江玦勾起唇角笑,李灵溪没再继续说,转而问:“你对清一大师说了再会,他知道要来这里找你吗!”
江玦说:“他不会来这里找我,过去几年,我们常在青城山相见。”
李灵溪拢紧自己身上披的雪金外袍,“我们住在这儿,你师父难道不会找过来!”
江玦略一挥手,双指并立捏了个诀。从外边看来,竹院消失了。
“师父不知我有此居所,如今再加一道障眼法,烟烟大可放心了。”
李灵溪透过半窗看向外面,抿了抿下唇,心想:快些,还得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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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灵溪不怀好意地端来一碗药汤,催促道:“快喝了,治病的。”
江玦发觉气味不对,但还是依言喝了下去。果不其然,药才下肚一刻钟,他就觉得浑身燥热。
“沈烟烟,”江玦一把拽住站在床边的李灵溪,促狭般半眯起眼,“你这是第几次给我下药!”
李灵溪顺势往前倒,柔若无骨地坐进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