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设陷(107)

陆识渊半信半疑进了浴室，可能是水箱储水不足又或是管道出了故障，试了好几次也不出热水，一时半会他也不知道怎么弄好。

叶浔赤着身子抱着胳膊，瑟瑟发抖。陆识渊让他包着浴巾在里浴室里等着，匆匆下楼，在厨房不停烧热水，再一趟一趟送上来。

叶浔光坐在浴缸里，看着他绷着一张脸为自己忙活，非常满足。热气腾腾下，藏着他压不下的嘴角。

“谢谢师兄。”

陆识渊斜睨了他一眼，拎着桶走出浴室，反手带上了门。

地板上是两个人丢的脏衣服，陆识渊在一片凌乱中看到了叶浔的手机，他弯腰给拾了起来。

之前没有看错，叶浔用的这手机就是自己三年前给他买的。屏幕划痕严重，机身四个角都有磕掉漆的痕迹。

拇指轻触，屏幕亮起，出现了四位数的锁频密码。陆识渊回头看了眼闭紧的浴室门，里面传来玩水的声音。

他低头输入了叶浔的生日四位数，锁屏闪动显示“错误”。

不对吗？那会是什么？他稍加思索，又输入了叶浔的车牌号，依旧显示“错误”。

再试的话会锁屏报警吧？还是算了。

陆识渊都打算放弃扔掉手机，脑海里忽然浮现几个数字。鬼使神差一般，他点击输入方框里。

机身轻微震动，锁屏解开，弹出了应用界面。

陆识渊难掩震惊。

他刚才输入的是他跟叶浔，真正意义上在一起那天的日期。

这数字对叶浔来说无疑是安全系数最高等级的密码，除了他们两个人，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玩水的声音打断思绪，陆识渊眼眸微动。

傍晚，家家户户开始放鞭炮吃年夜饭了。发小知道叶浔还在，不便单独拉陆识渊去吃饭，就送了一些饭菜过来。

陆识渊道了谢之后，伸手过来，“把手机借我一下吧。”

“干嘛？”发小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陆识渊拨出了一个号码，这是他刚才翻叶浔手机记下的。第一遍没人接，他又拨了一次，终于接通了。

“喂？”电话那边传来魏志远的声音。

陆识渊分辨出了他的声音，直接对他说：“我是陆识渊。”

“啊.....”魏志远惊讶：“你，有什么事吗？”

陆识渊淡然开口：“这两天，请抽空过来把他带走吧，他真的很烦。”

“......”

叶浔洗好走出浴室，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拾起地上的脏衣服送到洗衣机跟前。他习惯翻翻衣服口袋，把钥匙手机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再放进洗衣机里。

于是，他从陆识渊的外套口里摸到了那张快递单据。他仔细看了下上面填写的信息，这是陆识渊寄往M国的，收件人是威廉。物品栏填写的是：文件，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老旧的洗衣机运作起来轰隆作响，叶浔盯着转筒看，只觉得头晕目眩。

前几天去银行激活账户，工作人员说在做活动送了陆识渊一副春联，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他用透明胶带把喜庆的春联贴到大门上，后退几步看，感觉有点不对称。

“我来吧。”叶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从他的手上接过胶带。

陆识渊瞥了他一眼，觉得怪怪的。叶浔他抿着嘴唇，眉头轻皱，情绪似乎变得低落了很多。

陆识渊什么也没说，回去厨房里把叶浔从山上摘得野菜都给洗好。叶浔贴好了春联回来，把袖子卷起开始炒菜。陆识渊拿起扫帚簸箕，在一旁收拾卫生。

锅碗瓢盆叮咣作响，同一个空间里，两个人各忙各的，谁也不说话。

天黑了，外面清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饭菜摆上桌，陆识渊给四方的菩萨们上了香，又虔诚地拜了拜，才和叶浔相对坐下吃饭。

叶浔夹了点自己做的菜放进陆识渊的碗里：“师兄，你尝尝，看我的厨艺进步没有？”

陆识渊吃进嘴里，没吭声，但是点了头，算是一点情绪反馈。

叶浔笑了，这笑容略显苦涩：“我真高兴，能跟师兄一起过除夕。”他的声音低沉，隐隐有些诡异，“以后，我也想这样.....一直跟师兄在一起。”

陆识渊执筷子的动作一滞，抬眼看他。叶浔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是外面鞭炮声音连片，漫天烟花亮起，陆识渊什么都没听见。叶浔在冲他笑了笑，眼中有泪花。

他这是怎么了？喜极而泣了吗？

晚饭后，夜空中的烟火更加绚丽。电视上春晚的开场舞曲奏响，到处都是一派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陆识渊洗了碗擦干净手走出来，看见叶浔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漫天烟火。不知道勾起了什么感慨，他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陆识渊走过去，也抬头看向夜空。

烟花太美，以至于转瞬即逝的特点让芸芸众生无限代入自身，感慨命运里难得拥有的一次精彩。

脸庞一湿，陆识渊伸手抹了一下，是眼泪。

原来，人在经历美好的时候，是会流泪的。

睡觉之前，陆识渊把水缸里的那两条鱼捞了出来，带进屋子，放在了盛水的碗里。两条小鱼似乎累了，懒懒地摆动着漂亮的大尾巴。免得在室外冻死徒增罪孽，陆识渊打算天亮把它们送回河里。

做完这件事，他关上堂屋的灯，踩着木梯上楼准备去睡觉。

叶浔还没睡，客房的灯还亮着。陆识渊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他刚脱了外套上床，就响起了敲门声。

“师兄，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或许是除夕团圆夜的氛围感染，又或是知道这家伙过两天就要离开，陆识渊心肠一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