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天还在演(4)宇智波鼬
待德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顾樘手中的奏折仍未被翻开。
伺候的李怀恩屏息默立在原地。
俄顷,殿内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李怀恩在心中舒出了一口气。
——
承乾宫正殿。
楹窗外阳光明媚,沉婉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香兰与春月正在东次间指挥着众人收拾去行宫的行李。
沉婉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她手捧着一个甜白瓷小碗,时不时地舀上一勺糖酪樱桃。
乳酪香味浓厚,樱桃酸甜足,她惬意地眯起了眼,好吃是好吃,只是:“下次还是用玻璃碗盛比较好。”
虽说甜白瓷不差,可玻璃更能衬樱桃的莹红、乳酪的凝白。
“是。”香兰叠好手中的里衣,笑着应下,她原想着娘娘整日里用玻璃碗该腻了才是。
首饰装了一盒又一盒,尚衣局新裁的夏装也被整理好放入黄花梨木箱中。
香兰让几个太监先将箱子一个个搬出去放到西次间,转而又找出一个紫檀木嵌银冰梅纹书箱和一个紫檀嵌景泰蓝书箱。
大将军时常派人搜罗许多话本子,李总管也不时地差人送些市面上不易找到的话本子过来,香兰笑着从满当当的书柜上捧出一摞娘娘未曾看过的,又挑了几本她兴致来了可能会“温故”的依次装进书箱里。
虽说老爷夫人早早地就离小姐而去了,可小姐到底还是被大将军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大了,现如今进了宫,皇上又将小姐放在了心里。
香兰在心底哼笑了一声,这些岂是夏婕妤那些人眼红得过来的
在皇上那里下不了功夫就来欺负小姐,平日里偷摸说酸话不够,眼下还要诋毁小姐,有这等功夫……不若早早地去重新投胎才是上上策。
“那本娇红记不带了,好看是好看,只是太悲了。”沉婉将碗勺放回案几上,又转头吩咐春月,“去将我的绢画拿过来。”
“是。”香兰忙将娇红记放了回去。
春月应道:“奴婢这就去。”
她很快就将手中的香包放下,朝另一边的多宝阁走去。多宝阁上摆放着各色玉器摆件、赏瓶,她拉开抽屉,里面是一沓绷在木框中的绢画。
春月取出最上方还未完成的绢画,她小心地拿着走到榻边将画放到案几上,顺便将沉婉吃完的碗勺收走以免到时弄脏了绢画。
又有宫女文鸳利索地取了东西放在描漆托盘上端着走了过来。
文鸳随后将托盘上的笔墨、端砚和黑石脂、朱砂、黄丹、石绿等上好的颜料一一取下摆在案几上。
沉婉用帕子擦了擦本就干净的手,垂眸看向自己的画作,纵然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美名”曾经还传到过先帝的耳边,可这外面的传言还是有些失真的。
她并不着急动笔,颇有些自得地欣赏着。
文鸳为沉婉研磨着朱砂,她适时地开口夸赞道:“娘娘的画技日益精进了。”
这些日子娘娘为了画这些画,连话本子都少看了,她在一旁看着,自然也瞧出来娘娘是为谁画的,用心之作自然不一般。
“是吗”沉婉展颜一笑,“我也觉得。”
文鸳点头:“是呢,娘娘,这画中的女子——别人一瞧就知道她在等着心上人过来。”
“哦!”
文鸳继续道:“虽是在等人,奴婢却看的出来她的眉宇中没有一丝愁绪,她心里晓得心上人定然是会过来的。”只是女子的神态虽传神,可娘娘却没画出自己美貌的十一呢,不过这个时候这个反而又不重要了。
沉婉敛眉抚摸着案上的画,神色温柔,当然会过来了,这几年……他除却政务繁忙的时候,不过来的时候又有多少呢。
初入宫的心防早已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卸下。
更何况,是第一面就心悦的人呢……
既然如此,她是要去试上一试的。
香兰也探头过来:“奴婢也觉得。”
“奴婢先前就觉得这鸟也活灵活现的。”
“行啦~”沉婉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她笑着提笔,开始凝神为画上色。
旁人见状,忙噤声不再打扰她。
画中,一名女子以手托腮坐在窗边,窗牖大敞,她正含笑往外望着。
屋外头,一对“白头翁”正闲适地立在桃树枝头。
沉婉准备画十二幅画,届时全部做成宫灯,眼下这幅已是第七幅。她给肥肥的鸟头上那抹白又描重了些,唯恐届时赏灯的人瞧不出来这是什么品种的鸟,更瞧不出她的意思!
鸟头的白不能再添笔了她才住手去为桃树上色。
——
延禧宫。
德妃回来后就拟了一份后宫的行宫避暑随行名单。皇上对于随行的妃嫔一向不多过问,是以她每次都会带上所有人,毕竟,后宫本就只有寥寥的几个人。
纵使这三年大家形同虚设,可这摆设放不放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都去吧……
德妃撂下笔,眸光淡淡的,她的思绪飘荡到从前,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府里的人也少,眼下宫里的人还是不多,可两者又怎么会一样呢,她的目光又淡了几分,昔日的她一定未曾想过随着表哥入主紫禁城,身处的却是这种境地。
这皇宫里,除开太后,她应当是最尊贵的女人,应当……
德妃抱起桌角的爱猫汤圆,收起了无关紧要的思绪,她转头嘱咐身边的宫女晓月:“选秀的消息,不要从本宫这里传出去。”
“是,娘娘!”晓月的眸子发亮,她努力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可是转瞬又想起选秀对承乾宫那位而言不是个好消息,对延禧宫也不算是好事啊,她又愁起来,“可是娘娘,这对咱们也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