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夕沉[先婚后爱](2)
就好像在执拗的宣泄爱意。
馥郁的花香萦绕身侧,她看着娇嫩的花瓣,鬼使神差的折出一朵,放在鼻尖轻嗅。
轻盈,淡雅,叶端还凝着露水。
她剥去杂枝,抚过花心,但就在枝叶掉落的那一刻,尖锐门铃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沈暮帘指尖一紧,眉头不由自主的蹙起,抬眸望向身后的铁门。
树影绰绰之下,门前空无一人,只余一张信封卡在生锈的邮筒上,随着海风吹拂摇摇欲坠。
像是预见什么,沈暮帘心下一顿,上前撕开没有署名的信封,直至看见那串熟悉的笔迹——
【有人要见你。】
花蕊倏地握在手中碾成泥,沈暮帘泛起恶心,咬紧牙关继续往下翻。
信纸中还夹带着关于她的生活行踪照,无论她出门时怎么乔装,也能被一眼识破。
她的一举一动,原来全都活在来信者的镜头下。
花瓣坠地,单薄的信纸被她紧紧攥出细密的褶皱。
【我们谈谈正事。】
【老地方见,我猜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只言片语好似毒蛇缓缓缠绕着脖颈,吐出信子戳破她的尊严。
沈暮帘眸间闪过晦意,面无表情将那束Black Rosevil塞回房东怀中:“太太,送你了。”
房东太太抱着花惊疑抬头,只是一转眼,她清冷的背影就穿过了庭院的柑橘树,模糊在巷口的火烧云下。
几欲脱口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她嚅嗫着唇,半晌才失望的掏出手机,快速摁下一个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
她压低声线,缓缓道:
“顾先生,她还是没把花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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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湾区是邬港最繁华奢靡的地界,高楼林立,名人云集,而东梧作为新式娱乐场所,可谓是一些富二代不可多得的温柔乡。
沈暮帘目不斜视的路过走廊间搂抱的衣香鬓影,还未打开包厢门,就听见一阵娇媚的笑。
“吴老板,你见过她的照片吧?这么水灵,你肯定喜欢。”
伸向门把的手顿了顿,沈暮帘抬眸,扫过一旁夸张的浮雕。
“她还是沈氏的千金,”女人声线迷蒙,“沈氏你知道吧?现在虽然没落得不成样子,但她起码也是娇生惯养,你是不知道,前几年她是出了名的……”
胸口像是郁着一口气,沈暮帘眉头紧蹙,终于在女人话音落下之前蓦地推开了门。
凌厉的风随着门扇大张刮了进来,厢内的人都被玄关不可忽视的动静吓了一跳。
应侍生愣了两秒,慌忙带着将沈暮帘落座,识相的退了出去。
那个叫吴老板的中年男人咧着嘴露出黢黄的牙,正色/眯.眯的打量着她。
穿着热辣的女人显然有些尴尬,滴溜转着眼,腆着脸开口:“阿暮呀,这是吴老板,舅妈上次跟你说过的,你记得吗?”
落地窗外霓虹璀璨,沈暮帘敛着神色,莹白手指虚扶着高脚杯,就在炫彩光斑映在她瞳孔的那一刻,倏地抬眸睨着她。
女人呼吸一窒,心底骤然升起浓烈的不安。
即使没有了家族庇护,她也并不是想象中枯死的碟。
那种与生俱来的矜傲写进了她的肋骨,即使沈氏跌落深渊,她也是悬崖岩壁上生根的赤色蔷薇。
空气中蔓延着死寂般的沉默,女人正为此焦灼,恍惚间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当然记得了。”
女人怔愣片刻,像是讶异于她的妥协,脸上蓦地生出欣喜。
沈暮帘唇角微勾,指尖摩挲着杯沿,带着点人畜无害的意味,朝男人缓缓端起酒杯:“吴老板名声在外,我早有耳闻,仰慕已久。”
她长得娇俏,眼尾上挑得恰到好处,纯澈中含着媚,锐利又乖张,矛盾感就是她勾魂的最好利器。
老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些,连声大笑应好,站起身与她碰杯,手却不老实的往她身上蹭,急着揩油。
沈暮帘眨眼笑了笑,就在他张嘴凑过来的那一刻猛地抬手——
高脚杯重重砸向他的下颚,酒液沿着玻璃裂痕尽数泼在他身上,男人吃痛者后仰摔地,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沈暮帘神色恬淡的将酒杯掷回桌上,扬起下颔与面前错愕的女人相视,毫无惧色。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她眉梢微沉,眼睫间满是讽意。
女人面色红白交错,脸上的肌肉抽动,愠怒之下大吼:“你真当自己有多金贵?以为自己还是大小姐?”
她怒目圆睁,全然没有先前那副温顺模样,张牙舞爪的招呼侍者:“把她给我拖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沈暮帘攥紧双拳,抬脚刚要跑就被扯了回去,粗粝手掌桎梏着她的手腕,用力得像是要拧断她的腕骨。
她瞳孔微颤,回头重重的咬上那只手掌,侍者吃痛,沈暮帘抓住时机,丢了包猛地推开他跑了出去。
“——抓住她!快抓住她!”
一瞬间,咒骂、推搡、与哄闹扭打在一团,犹如千军万马冲入沈暮帘的耳膜。
她呼吸急促,抑住发软的双腿,在顷刻间闪入小路。
快一点,再快一点。
肺部烟熏火燎,她只管往前跑,巷口拐角却突然撞出个小孩,沈暮帘下意识侧身一躲,在细窄的台阶上蓦地踩空——
几乎是翻滚到潮湿的泊油路上,她闷哼一声,手掌的血迹在水洼中荡开,眼角漫出一片刺眼的红。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没有在意密密麻麻围上来的侍者,忍痛撑起上半身,抬眸看了眼乌云下的凉月。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
父亲喜食月团,不知还能不能帮他带到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