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夕沉[先婚后爱](42)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
唇齿之中一字一顿重复的,是他的愿景。
他在一遍遍告诉她。
他想做她的避风港,她的靠山,她永生永世都不会融化的雪。
沈暮帘呼吸急促了几分,像是有些口不择言的急于解释:
“我知道,我吩咐了助理,若是一个小时内联系不到我,他会带人通知你……”
话音落地的瞬间,她清晰的看见,顾佑远瞳孔中燃起的火苗,倏地被她的言语熄灭。
她的心重重坠下,几乎是下意识跳出一个念头,她说错了话。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知道你的安危,对吗?”
他的声线已然尝不到愠怒,只余凉薄。
喉间仿佛哽上一朵棉花,沈暮帘终于显出慌乱,伸手去抓他的尾指:“不是的……”
“或许你还不知道,你引以为傲、自认为忠心的助理,早已被MEP收买,成了他们的暗信。”
在他凛冽的神色中,沈暮帘不可置信的抬起眸,握紧他指尖的手松了松。
“MEP的背后不只是一个东道主,你面对的,可能不止是一个陆崎,这只是你遇到的第一道火坎,未来甚至可能是数以万计的大敌,那到时,你该怎么办?”
“我从未要你全身依赖我,我不敢奢求太多,本以为只要有一个在你身旁的身份,起码能庇佑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可你分明知道这是一场深渊,却不愿意同我提及半个字,若你发生不可挽回的意外,你有没有想过——”
他骤然一滞,眉间狠戾如暴风聚集,瞬间辗过她清明的灵台。
一颗从她眼角滑落的泪,沉重、滚烫,坠在顾佑远的手背。
他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落入她的泪液中,声线哑到了极点:
“你有没有想过我。”
第21章 Chapter 21(修)
耳边似乎闪过一阵鸣响, 沈暮帘指尖一颤,呼吸几近停滞,努力望进他的眸间, 却只能看到一团不真切的迷雾。
“顾佑远……”
这些年的野蛮生长, 几乎让她觉得落泪是最可耻、最无用的事, 可就在此刻,她全然不知自己为何至不住泪意, 更不知道自己为何紧紧抓着顾佑远的衣角。
在情爱之中显眼的愚钝,让她对自己的触动避无可避,却又不懂究竟该如何辩驳。
那滴泪像是熔岩, 烫入他的掌心, 顾佑远眉心一凛,借着昏暗的阅读灯,向她眼尾的殷红望去。
犹如冬雪中傲立的红梅, 叫他不得不妥协,不得不怜惜。
一阵惊雷怒吼,沈暮帘猛地一顿, 眼睫震颤之中,已然有一只炙热的指腹, 缓缓揩过她湿润的眼角。
“抱歉。”他轻声说。
动作轻柔而小心,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可就在这一瞬间, 她蓦地贪恋这份暖意, 抬手抚上他手上微显的青筋时, 泪珠抑制不住, 翻涌而上,盖过他们的所有言语。
身心都陷入一万分的疲惫之中, 沈暮帘好像浮在半空之中,这些年被亵渎侮辱的委屈瞬间炸开,已经忘了怎么控制自己,她几乎哭到抽噎,哭到睁不开眼,哭到面前的男人用手背蹭去她的泪痕,再缓缓拥她入怀。
莹润的雪松香沁人心脾,沈暮帘顾不上自己的泪液如何沾湿他的衣领,像一只落难的猫,只能将全身力气攀附在面前这棵令人颤巍的树。
她的双手勾在他脖颈,喘息之间的热气不时透过衬衫扫过他的前胸,酥麻之下,顾佑远却没有心力再去心猿意马,修长指尖无法阻隔她短线的泪,只能低声去哄,一下又一下,轻缓安抚的拍着她起伏的后背。
雷克萨斯早已停下,王叔刚要下车去请,刚打开车门就看到这副景象——
女人柔弱无骨的攀着那位凌然矜贵的男人,正埋在他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熨贴的衬衫已经被她扯得不成样子,就连领结也松了开来,露出他蜿蜒起伏的锁骨。
而他如玉面容上却没有丝毫恼意,甚至看不出任何往常令人颤巍的锐利。
他瞬间傻眼,在顾佑远狭着长眸望过来之前,猛地关上车门,挠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不知哭了多久,空气仿佛都因此稀薄,沈暮帘终于安定下来,蒙着潮湿的双眼倦怠垂下,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
意识消弭之前,她闭着双眼去摸索他的指尖,红唇轻启,带着点梦呓的意味。
“顾佑远,”她难过的吸了吸鼻子,“你不要生气。”
周遭仿佛灌满咸涩的海水,眼前一片黑暗,她恍惚间觉得身体像是被海草紧紧缠着,沉重而窒息。
就在她以为她只能无助扑腾的间隙。
忽的,有一只温暖的手,自波光粼粼之中而来,轻轻攥住了她。
仿若隔着海水传播的迷蒙声线,慢慢悠悠的荡开。
“不会。”
她被人缓缓扶起,舒服的贴在他炙热胸膛,震耳欲聋的心跳中,她听见他认输般的轻叹:
“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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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在别墅熟悉而宽敞的双人床。
薄纱窗帘被狭着玉兰花香的风吹起,沈暮帘头疼身钝,挣扎起身的那一瞬,下意识向周身望去。
桌沿那杯白开似乎还在腾起袅袅热气,但镶嵌在她肌肤上那阵独特滚烫的体温,已然消散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