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寒轻轻喘息着，呼吸紊乱，问洛止槐：“师尊活了那么久，心中可有心悦之人？”

这话他问的随意，仿佛随口一说。

洛止槐像看鬼一样看着他，甚至怀疑是听错了，凌予寒，居然会问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

青年冷哼一声，勾起一个反派的恶毒笑容，仿若魅魔。

“你胆子大了，还敢问我的私事？”

“有，那又如何？”

洛止槐故意激他。

闻言，凌予寒垂眸，陷入了沉默。

洛止槐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唇动了动，还想出言嘲讽几句，蓦地目光落在空中的魔剑落劫上。

落劫不断晃动，隐隐有冲破幽骨塔禁制的趋势，空气中魔气乱窜，暗潮翻涌。

洛止槐眸子亮了亮。

他指尖微微攥着，心下有了自己的思量。

现在，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凌予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落，洛止槐倾身飞到空中，冲破层层魔障，一把将躁动不安的落劫取下，不过多时，它便冷静下来。

魔剑畏强，在他面前此时没有多少脾气。

洛止槐提着落劫，一步步缓慢走向石台上的玄衣少年，面无表情，心跳得厉害。

凌予寒也不怕，只是眼底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生死皆不惧。

洛止槐愣了愣，该说不愧是男主，都死到临头了，还沉静如水。

青年挑眉，问他：“月华珠呢？”

凌予寒敛下眸中的深沉与冷意：“徒儿不知……”

洛止槐嘴角一抽，凌予寒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决定不再多费口舌，青年一下子将他身上的储物袋吸了过来，翻找了一下，果然有月华珠。

“哼，这种好东西当然是归我所有你不配。”

说着，洛止槐瞬间来到他的面前，提起落劫，毫不留情地将剑锋刺入那人的肩胛骨。

“嗯……”

少年轻微的闷哼声响起。

洛止槐对上他冰冷的眼神。

握住剑柄的双手微微颤抖，但青年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只是呼吸之间不自觉地屏住。

他第一次……

做这么狠毒的事情。

有些不敢去看徒弟的反应。

凌予寒呼吸起伏急促，脸色发白，但垂眸不语，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意外。

只是上一世，他的好师尊，刺的可是他的心脏……

现在，洛止槐已是十分仁慈。

凌予寒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只手缓慢抬起，倏地握住那锋利的剑刃，霎时冰冷的硬件划开他的皮肤，血肉翻涌。

“滴、滴——”

是鲜血垂落在地上的声音。

洛止槐愣了愣，咬了咬唇，冷声道：“凌予寒，你疯了……”

刚刚不躲开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自残？

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完全不敌自己，但是，怎么能有种到连基本的躲避都不做？

凌予寒重重地抬起头来，呼吸衰弱了几分，喉咙一涩，问青年：

“师尊，你可曾后悔过？”

洛止槐：“…”

后悔什么？

他随意敷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落，洛止槐握紧剑柄，猛地将落劫从凌予寒的身体抽出来，下一秒俯身抓住他的肩膀，拖到悬台边上。

悬台下，是幽黑的无尽深渊，隐隐跳动着鬼火，仿佛地狱里窥探人间的眼睛。

洛止槐恐高，下意识身体朝后退了一步。

真不是人做的事情……

凌予寒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情绪，一副任人宰割的狼狈模样。

心脏渐渐落入冰湖，彻底冷透了。

青年努力稳住心神，他不能再有任何怜悯之情。

于是抓住凌予寒的手猛地一松，一掌飞出去，将少年推下无尽深渊。

洛止槐提着落劫的手无力垂下，剑刃上的鲜血还在一滴一滴地滑落，侵染了身下的悬台。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无声抽空，险些倒地。

稳了稳身形，洛止槐的目光只停留在那片深渊几秒钟，便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他丢下落劫，那把魔剑是属于魔帝的东西，他是带不走的。

刚刚，只是借刀杀人。

悬台的深渊之下，是上古神兽沧溟的沉睡之地。

三个月后，凌予寒将会整装重起，身骑飞天神兽，从幽骨塔出来，万人艳羡。

然后，就是他身败名裂、万人唾弃的日子。

洛止槐步伐虚浮，慢慢地走出了幽骨塔，他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

修整一番，洛止槐出了上古遗址，回到了飞舟。

刚走进大厅内，便见一人一身冷寂地坐在主座上，听到动静便睁眼冷漠地看向自己。

洛止槐心跳了跳。

是他的师兄禹川……

“洛师弟，你知道上古遗址试炼早就结束了吗？”

禹川问他，脸色难看。

洛止槐垂眸，语无波澜：“知道。”

禹川笑了，不过不是开心的笑。

“那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洛止槐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回来就被兴师问罪了？不过不能实话实说。

青年回他：“私事。”

没有毛病的答案。

岂料，禹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声音不禁大了几个分贝：“你知道你的徒弟已经在上古遗址好些时日都没有出来了吗？你就当真那么无情，对他不管不顾……”

“师弟，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洛止槐嘴角抽了抽，沉静地抬眸回看他，道：“我的徒弟我自己心里有数，他若不能从遗址中出来，那也是他没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