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遇上厌食症(166)+番外

“你是不是在给秦小娘写信？”裴小之问。

裴眠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裴小之只当他是默认，心中松了口气，是给秦小娘写的就行，可别是给什么外邦女人写的就好。

裴眠低头写信，不再理会裴小之，他便叮嘱了一声早些吃鱼汤，而后退出了屋子。

这地方说是屋子，其实更像木棚，木头搭的“墙”，顶上铺着稻草，每间都分隔开来，且都小小一间。

裴小之转头望着不远处的海滩，夕阳将海面烧红。待晚霞彻底变暗，他便觉得身上开始冷。

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高大的外邦人，冲裴小之比划。

裴小之下了一跳，心中暗骂自己早晚会被这些外邦人吓死……

好在南边的传说是真的，风浪平息后的第二日傍晚，他们到达了这个岛。

岛上全是外邦人，身形高大、皮肤乌黑、长手长脚，眼睛大得骇人，夜里相遇只能看见悬在空中的一口白牙，裴小之起夜时被吓了好几次。

他看不懂外邦人在比划什么，只好带他去找精通外邦语的官员。

精通外邦语的官员与那人交谈了几句，便对裴小之说自己要去找裴眠。

裴小之带官员进屋子时，裴眠正好将信纸叠好中，他很懂眼色地上前问：“郎君，这信要送走吗？”

不料裴眠却摇摇头，将信纸放在小木盒中。

裴小之认得那个小木盒，是用来装与秦小娘玉佩配对的那只头冠的。

官员看不懂主仆二人之间的微妙交流，只老老实实禀报道：“方才外邦人说，这里的稻种我们可以带走，都数量不多。”

裴眠点点头：“那便带上。”

“这些都带去？”袁分有些为难地看着手中厚厚一沓信纸。

秦见君点头道：“拜托了。”

“这些……是不是太多了？”袁芽在一旁插话道。

秦见君低头看了看，发觉确实有些多，只是她真的有这么多话要同裴眠说，精简不得，只好抿唇看向袁分道：“一次送不过去的话，分两次送过去也可以的。”

袁分只好点头收下，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含萃楼接袁芽回家，居然收到了这么一大沓信纸的任务……

“那我回家了姐姐。”袁芽挽着袁分，冲秦见君摆手。

秦见君点点头，目送二人走远，转身正要关门，门框忽然搭上来一只手。

“且慢。”

秦见君头也不抬道：“客官抱歉，我们打烊了。”说完，她要继续关门，门框上那只手却并不松开。

怕夹着对方，秦见君只好放弃关门，抬头看过去——是一位长相和善的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衣着简约，但布料讲究，看着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老爷，奇怪的是只身一人，并未带随从。

“我途经此地，腹中饥饿，不知能否破例上餐？”男人声音和缓，面色诚恳。

秦见君略略思索了一下，今日后厨还有剩的食材，于是拉开门让男人进来了。

楼里伙计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还剩冯莲与房大厨。

“什么人？打烊了还让他进来？”房大厨打了个呵欠，围裙摘了一半，看秦见君领着人进来，手上的动作便停住了。

秦见君将男人引到桌边坐下，对房大厨道：“后厨是不是还剩了食材？”

房大河点点头，正要将围裙再穿上，却被秦见君拦住了：“你休息吧，我来。”

这下连冯莲都忍不住去看那刚进来的男人——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看得出不是来闹事的。

但秦见君已很少给客人做菜了，怎么今日忽然要下厨……

房大厨与冯莲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茫然。

秦见君对桌边的男人道：“不知道后厨还剩了些什么，应该是点不了菜了，只能看剩什么做什么了。”

男人和气地点头道：“也好。”

于是秦见君进了后厨，她前脚进去，冯莲后脚便跟了进去。

“这人什么来头？”冯莲小声问。

秦见君看了她一眼，穿上围裙道：“你先答应我，我说了之后不许叫。”

冯莲正色起来，伸手抚了抚胸口，准备好后道：“你说。”

秦见君凑过去小声道：“是官家。”

冯莲顿时瞪大了眼，忙用两只手捂住嘴，缓了半晌才道：“真的吗？”

秦见君点点头，将仅剩的一条鲈鱼捉了出来。

“你如何知晓的？”冯莲问。

秦见君将鱼拍晕，开始处理，手上动作不停，随意道：“裴眠跟我说过他。”

在绵州刚开始学字时，她对龙椅上坐着的官家好奇极了，于是缠着裴眠问了许多。

当时裴眠只是精简地描述说官家长得和善，平日里穿着并不华贵，而是朴素简洁。

此次武合文深夜造访，想来虽然未在明面上带随从，自己的含萃楼也应该已经被包围了……

冯莲咽了咽口水，觉得浑身发软，她小心地探头看了一眼，房大河还未走，正在柜台旁打盹——应该是怕她与秦见君两个女子不安全。

目光一转，又看向桌边坐着的男人，脊背挺直，从容不迫。

她缩回后厨，深吸了口气，问秦见君：“你要做什么菜？”

秦见君正在处理鱼内脏，手上一边用力，一边咬牙道：“生煎鲈鱼。”

“还有呢？”冯莲问。

“没了。”秦见君将鱼内脏掏出来，重新舀水清洗。

“啊？”冯莲愣住，“就一道菜？”

秦见君点点头，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就一道，让他把人扔海上……天天只能吃鱼…。让他也尝尝只能吃鱼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