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楚言攸不明所以。

“陛下，你把穆成玉骂哭了？”秦箬问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楚言攸怔了怔，“没有。”

“可底下人都这么传的。”

楚言攸默默拿起个枣，使劲砸秦箬额头上，“笑笑笑，让你查的是查到了吗？”

秦箬还是乐呵呵地笑着，“早查到了，这不是来向陛下禀报了。”

“说。”

“穆家老家主是真惨啊，短短三年，死了四个闺女，还都死得凄惨。”秦箬把密信递过去，“相同之处在于穆家四位女君的尸体，在她们的腿上有深浅不一的伤痕。”

“是啊。”秦箬挑开了额前的碎发，“也不知道明桑堂什么毛病，杀完人还喜欢砍腿，不过这些家伙肯定是盯上穆家了，陛下，要不要派人保护穆成玉？”

楚言攸没应，翻看着密信，“一年间死了四个，怎么穆成熙没事？”

“不，其实最开始明桑堂是盯上她的，不过她侥幸逃过一劫，虽如此，但腿脚还是坏了，穆家长女君死后不到一个月，穆成熙又遭到了刺杀，依旧逃过一劫。”秦箬解释道。

“听上去，她运气很好。”

“可不是，明桑堂大抵是觉得有些邪门，这才暂且放过她。”秦箬猜测道。

“按你这样说，那明桑堂下一个要对付的…”

楚言攸顿了顿，和秦箬对上目光，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穆成玉。”

秦箬拍了下腰间的刀，“明桑堂算什么玩意儿，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全杀了。”

“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楚言攸说道。

“哪里不太对劲？”秦箬问。

楚言攸将密信放到一旁，“罢了，你先派人护着穆成玉，免得让她横死街头。”

“陛下放心，我亲自去。”她这就要去会会那些明桑堂的余孽。

楚言攸冷笑，“你可真闲。”

秦箬全当没听见，朝殿外走去，正好和李大总管碰了个面。

“真是怪事，秦统领不留下用膳？”李大总管疑惑不解。

“朕如何知道？”

李大总管一拍头，“奴才知道了，秦统领这些天是和兰辞一块用膳的，想必今日也是如此，哎呀，看来秦统领好事将近啊。”

想到今早凉透的床榻，以及不知到何处去的郎君，楚言攸又是冷笑声，“吃吃吃，成天到晚就知道吃。”

“陛下今日火气这般大，可要让御膳房送些降火的汤来？”李大总管贴心询问。

话落，凌厉的眼刀落到他头上。

李大总管讪讪笑着，“这苏郎君又去何处了，怎的要用膳了还未回来，陛下，可要奴才让人去寻寻？”

见她不语，李大总管又说道：“御花园的花开得旺盛，拿来做鲜花饼再合适不过了，不过眼下日头正盛，在外头怕是遭罪啊。”

楚言攸的脸色缓了缓，“去寻。”

第048章 余香

午时又过一刻, 桌上的饭菜已凉透了，刻着精细花纹的浅盘中盛开着“花”，是由一半菘菜浇上热汤烹饪而成, 不过此刻恹恹，无精打采地垂着花瓣。

楚言攸坐于膳桌前等着，手里拿着的书册却是从未翻动过, 她垂下眸子, 失神地看着浮在清汤上的菘花。

“陛下，可要让人将这些再拿去热热？”李大总管小声开口, 两只眼瞟着上头, 不敢去看阴沉的帝王。

“嗯。”楚言攸低低应了声，犹豫片刻，复又吐了口气, 终是开口问道：“人去哪了？”

“回陛下的话，苏郎君还在御花园呢。”

“御花园”三字刻意拉长了些，李大总管正尽职尽责地为苏璟说着好话，皇帝的心思难测，他总要为苏璟搏些好感。

毕竟苏郎君无父无母，身后没个人帮衬, 偏偏心善人人可欺, 后宫的人多起来, 免不了要让人欺负了去。

楚言攸听出了他话里的隐喻, 缓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随后越过他停在窗外，“前年在御花园中建了灰池, 朕许久未去看过。”

灰池并非是池，而是专养塘花的温室, 一直由温汤监打理，又不是什么佳景之地，平日里陛下怎会去那种地方。

不过身为奴才，如何能反驳皇帝。

李大总管哈腰称是，命自个儿干儿子机灵些，到御膳房拿几道爽口的菜肴，送去御花园那的小亭，说小李子能会出他的意，将苏郎君引过来便最好了。

楚言攸全当没看出他们的小心思。

御花园中的小亭在片竹林中，遮挡住灼热的日光，拂来的轻风带着股清爽之意，桌上的凉菜渗满竹香，食之无厌。

亭外放了几盘碎冰，宫人执障扇扇着风，驱散了炎炎热意。

楚言攸瞥了眼身侧的小李子，“谁让你送来的？”

小李子连跪在地上，“陛下近日食欲不振，干爹便想出这巧法子，愿陛下进食增多。”

“你倒是会说话。”楚言攸笑了声。

小李子喜笑颜开，“能为陛下分忧，是奴才的荣幸。”

这话虽是阿谀奉承之言，但听得也算高兴，不过落入苏璟耳中，直觉异常刺耳。

他一过来，便看到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跪在陛下身侧，仰着头笑得欢快。

真丑。

苏璟心中想着，拎着手中的花篮，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踩上阶梯，走至楚言攸跟前时，向前的目光倏尔偏向一旁，紧接着，要抬脚越过去。

“今日这几道菜御膳房做得不错，赏。”楚言攸淡淡说道，夹起块酥脆的鱼块入口。

苏璟咬了咬牙，又往前走了一步。

小李子觑了眼苏璟，弓着腰讲着这些菜，“这道菜是王御厨想出来的，想近日天气燥烈，因而在炸好的鱼块上添上浓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