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长明天(219)CP
李岫如听此,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裴烝……”
“倘若陛下有什么好歹,裴烝怕不是要摊上弑君的罪名!”秋泓一惊。
裴烝弑君,那裴松吟可还有好吗?
这话说得李岫如毛骨悚然,他当即收刀回鞘,厉声道:“回宫!”
深夜,太宁城大开。
宁皇后带着人,慌慌张张地迎到了昏迷不醒的祝颛。后宫立刻传太医来瞧,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
照常说,刘方下手不重,对面的又是皇帝,若放常人,回来的路上就该醒了。可祝颛不仅不醒,身子还时不时抽搐几下,叫人看了只觉心惊。
这一晚,秋泓也不敢回家,独自一人守在长缨处直庐,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内廷传来祝颛暂时安稳了的消息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天大亮后,沈惇也来了,他刚一见到秋泓,脸就先黑了下去。
“秋凤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陛下隔三差五出宫的事?”这人凛声质问道。
秋泓一蹙眉:“沈公,你这叫何话?陛下身边的人把这事瞒得如此好,我怎么可能早就知道?”
沈惇冷笑一声:“那王吉把一切了解得如此清楚,竟比陛下身边的钱奴儿还明白陛下会去哪里,他跟那几个怂恿着陛下出宫的小太监怕是串谋已久!”
秋泓起身,神色难看得吓人:“沈公,就算是王吉有什么不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乃外臣,怎么可能跟内廷宦官来往?”
“内廷宦官?”沈惇嗤笑,“内廷宦官又如何?那裴照不就是靠着内廷宦官当上了翰林院学士,入长缨处做了辅臣?秋凤岐,你结交王吉,难道是想通过他,拿下长缨处总领大臣的位置吗?”
“沈淮实!”秋泓怒道,“你怎能这样污蔑我?”
沈惇见秋泓生了气,自己心下倒高兴起来,他讥讽道:“如今你成了救驾有功的人,等陛下醒了,怕是得好好谢谢你呢,我哪里敢污蔑你?”
秋泓脸色煞白,指着沈惇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惇在他面前憋屈了许久,这下总算是痛快了,忍不住口无遮拦道:“秋凤岐,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来,我猜,你是不是巴不得陛下赶紧……”
“沈惇!”秋泓恼羞成怒,抓起博古架上的花瓶就往他身上丢。
沈惇倒是敏捷,往旁边一闪,叫那花瓶擦身而过。
“秋凤岐,你何时也……”沈惇心里好笑,本想嘲弄秋泓怎么也变得泼皮了起来,可谁知抬眼一瞧,却见原本还严声厉色的人身子一摇,竟是要往下倒。
“哎!”沈惇一惊,忙一个箭步飞奔上前,接住了秋泓。
秋泓一宿没睡,从昨日下午饿到现在,又被沈惇话一激,气得两眼发黑,胃中绞痛,连站也站不住了。
“凤岐,凤岐?”沈惇把人揽进怀里,才看到那副苍白的面孔和额角上的冷汗,心中顿时一阵懊悔,不得不赶紧先将他抱入里间,放在床上,又匆匆出门请太医。
等太医来时,秋泓已痛得蜷成一团,缩在床脚,连叫也叫不醒了。
今日医局值守的多半都进宫去守着祝颛了,能来这里瞧秋泓的,只有平日里专门给娘娘接生的余禀年。
他被沈惇提溜着,脚不沾地地来了长缨处直庐,颤颤巍巍地摸了摸秋泓的额头,又把了脉,在旁纠结了半天也不敢下针,最后只好道:“秋部堂这是犯了胃痛急症,兴许,过会就好了。”
沈惇气得大骂:“你是大夫,却连个病也看不明白!什么叫过会就好了?你看这样子,像是过会就能好的吗?”
余禀年哆嗦着说:“秋部堂早年因积劳和伤食,旧疾难愈,如今,如今看样子是寒邪入体,气机不顺,所以才诱发了急症,可老夫只擅妇科,秋部堂这病得针灸和推拿来治才好。”
“你……”
“你们出去,我来。”正在这两人束手无策时,一道冷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惇一怔,原本那怒目金刚似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让开。”不等长缨处的次相发话,那站在门口的人就已一步跨入直庐,他越过余禀年,弯腰抱起了秋泓。
“李指挥使……”沈惇目瞪口呆。
李岫如置若罔闻,抱着秋泓就走,临走前,还好心地留下了一句话:“听说陛下被人下了猛药,医局诸位束手无策,都说就是这两天了。钱奴儿正要来这边给沈次相您传话,陛下清晨醒来时,嘴里念叨着要见你呢。”
“什么?”沈惇一听祝颛快不行了,脸色顿时一变,“陛下正值壮年,怎么会……”
这话还没问完,钱奴儿就一路小跑着冲进了长缨处。
“沈次相!”他大叫道,“您快点跟咱家进宫!”
这日卯时三刻,祝颛病重,传沈惇入宫觐见。傍晚,皇帝即将驾崩的消息就传出了宫闱。
秋泓醒时天已黑下,他一身官袍被李岫如脱了个干净,靴帽也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床尾,床头还燃着一炉安神香,那让人清心静气的味道,令秋泓一时竟有些记不起这到底是在哪里。
“好些了吗?”见人醒了,方才一直坐在床边没说话的李岫如开口道。
秋泓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下躺的不是直庐里的小榻,而是缉衙指挥使班房内的卧床。
“你,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他诧异道。
李岫如神色淡淡:“刚刚太子身边的大伴太监王吉来过,他说陛下在茯苓酒楼被人下了迷药,药效太猛,人怕是快不行了,眼下长缨处里的那几位都在天宝殿里待着,准备听遗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