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就是前儿郭世子进宫,我和他聊了几句,他对和宇文家的婚事似乎是相当抗拒。言谈之间不知道是不是想通过儿子传话给您,让您去阻止这事儿。”璟儿道。
徽音听了这件事情,非常欣慰的看着儿子:“你长大了,得知这件事情不是先帮别人出头,而是知道人家背后的用意,这样很好。”
璟儿忙道:“这都是母后教的好。”
宫里的孩子一般都早熟,这话真不假,小儿子知道早点跑过来讨她欢心,大儿子推心置腹展现自己的能力,他们这个年纪能这般精明,不是坏事。
“臣子的事情毋须理会,你偏帮了哪一边都不好,你永远要做那个在中间最有决断的人,寻常小事不必出手。况且拆散人家的姻缘,那可不行,我知道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可是他爹娘何等人,既然结下这门亲事,自有他们的道理,作为皇家,万不可干涉外臣之家事。”徽音当然知晓少年慕青艾,但是女大十八变,日后过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两边自有区处。
璟儿担心道:“母后,您说要说郭兴他跑了怎么办?他现下这般抗拒,拗不过他亲爹,他心里不乐意,总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
徽音摸了摸儿子的头:“也许这也不是坏事啊。”
璟儿一悚。
徽音细细的道:“帝王最重要的是制衡天下,不是说要挑起他们内斗,但是他们太团结了,就会把矛头指向帝王。所以他们有些小摩擦,于咱们而言不是好事吗?”
“可是郭兴是和儿子一起长大的啊?”璟儿自觉平日母后对郭兴也是很关照的。
徽音笑道:“若是作为普通的婶娘姨母,我当然会竭尽全力的帮他,可是咱们不同,咱们是皇家。当年他留在我们府上,也是因为帝王心术,如今也是如此。今日我之言,传入你耳,你记在心中,谁也不要说。”
争权夺利的时候,可没什么人讲亲情,崔家迟疑不定,不是想跳反吗?这还是亲舅舅呢?郭家和宇文当家结亲,未必没有同气连枝之意。
璟儿暗自点头,又起身道:“多谢母亲教诲。”
“然而此事也终究不过是术,你作为储君,要多关心百姓民生。若能压制住那些人,还能让人家福气,日后你的政令说出去就能执行,如此方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徽音道。
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看瞻儿在榻上都睡着了,徽音对璟儿道:“你父皇有事喊你,你先去吧,你弟弟在我这里就让他多睡会儿。昨儿骑马骑的难受了,特地想我疼一疼呢。”
本来璟儿还觉得弟弟不地道,这么早自己一个人过来卖好,但娘说的也有道理,弟弟还是小孩子呢。有时候他受委屈了,也是想让娘疼一疼他。
他又道:“那儿子先去了。”
“去吧。”徽音挥挥手,又起身去小儿子那里,帮他掖了掖薄衾。现在二月底,还是春寒料峭的,宫殿里还有地龙,看瞻儿额头上还沁出汗来,她又帮着擦,忍不住见小儿子可爱,俯下身子亲了一口,自己则坐在旁边,等儿子醒来。
小女儿童儿才刚一个月还是吃了奶就睡的年纪,等瞻儿醒来,仿佛还是很小的时候一样,娘亲在照顾他。
“二郎,我们去看看你妹妹,走。”徽音其实小时候性格有些古怪,偏偏她的福气好,生的几个孩子就没有不懂事儿的,所以,她对他们也很耐心。
童儿刚喝完奶,正睡的香呢,瞻儿小声对徽音道:“母后,儿子小时候也是这么小吗?”
“也是一样,你小时候还爱吐泡泡,我常常喊你哥哥一起来看。”徽音提起往事,见瞻儿脸红了,倒是没再说下去。
吃晚饭的时候,李澄过来,见她们母子说话,笑睨着小儿子:“果然是在你娘这么亲香,我说怎么都不见你的人。”
瞻儿赶紧又行礼,李澄示意他坐下。
“还以为陛下不来了,今日既来,我让小厨房再添几道菜,如何?”徽音连忙起身。
李澄莞尔:“我吃些米粥就好,中午吃的云南出自进贡的菜,那肉吃多了,此时却吃不下别的了。”
“既如此,我让他们做些下粥的小菜来,你稍微等等,瞻儿,陪着父皇说话。”徽音又让人往厨房去。
“你们弄些笋脯、鱼脯、酱炒三果,记得那榛子不必去皮。再有我们冀州进了不少鲜甜的白菜来,我吃着好,你们让她们做几笼菜包来。”
嘱咐完了,她才进来,三人又行令玩了会儿,等菜上齐了,才一道用。果真人腻味的时候,只吃些清甜的就觉得很好了,素日嫌有菜腥味的,竟然吃了两个,粥并不稠,和喝水似的,李澄又用了两碗才罢休。
这边用的香甜,郭家却是各有心思,郭兴之前是养在徽音膝下好几年,行事也与旁人不同。因为当年在淮阴王府时,那时还是王妃的皇后对她的两个孩子都非常尊重,举凡是什么事情,大到读书的时候学什么不学什么,小到吃什么东西,她都完全听孩子们自己的意见。
而他们家完全是父亲一言堂,动辄呵斥,继母与他客气的紧,一味顺从父亲。
“世子,您就再吃几口吧,这饭菜您都没怎么动呢?”打小跟着伺候郭兴的小厮看着也难受。
世子这样的品貌,却要配个无盐女,实在是伯爷太作祸了。
郭兴把筷子一放:“我要出去跑马,你让人把我的马牵过来。”
那马还是皇后娘娘送的呢,他寄希望在太子身上,若是太子能帮他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也帮他退了这门亲事,该有多好啊?虽然希望渺茫,可若真的应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