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回信(11)
他的淡定倒让云浅不自然起来。
可也仅此而已,她不能再细致的解释,对于一个有女友的男人,她像现在这样保持该有的社交距离最好。
哪怕被对方误会她刁钻、不礼貌,也比生出暧昧强。
电影不知不觉播过一半,程嘉定往右歪过身子,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不喜欢这个电影?”
云浅没想到自已时常走神会被发现,自然而然地脱口:“我看过了。”
没有新鲜感。
安静两秒,程嘉定又问:“那他们在一起了吗?”
“嗯。”云浅对这电影的结局记得深刻,“但后来又分了。”
“为什么?”
程嘉定和云浅的眼神在空中对碰。
后者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又怕被看出端倪,转回来重新与他对视,如实说道,“男主出轨了。”
空气倏变寂静,程嘉定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笑,说不上来是真好奇,还是故意调侃,“这不是浪漫爱情片么,怎么搞了个这样的结局?”
云浅曾经认真想过,只得出一个现实向的答案。此时,她眸色专注,原封不动地告诉他:“男人花心。”
明明是在评价电影里的角色,程嘉定却在她眼神中品出另一层意味,让他痞俊面容上的笑意变深邃,尾调拉长:“骂我?”
云浅深棕色的眼珠一颤,摇头。
桌上氛围灯的光晕尽数倒照在她脸上,让她所有的神情都清清楚楚,可以说一片惶然,偏偏没有想要解释的急切。
程嘉定再一次被她抵触了。
他知道。
说实话,要不是母亲苏雁枫给他打电话,说朋友家的孩子有抑郁症,想让他在学校和闲暇时间多加照顾,他不会出来伺候别人的情绪。
他向来是众星捧月的中心,最不缺的就是有人环绕在他左右,向他示好,且无需付出。
云浅成了打破这份平衡的人。
二度沉默让氛围更加尴尬,云浅攥紧了腿上的花束,目光往下落,看一朵朵粉嫩的玫瑰。
她知道这是他社交的礼仪,不该赋予这礼物暧昧的意义。但玫瑰的份量还是太重,让她看得痴了,胸口堵得发闷。
云浅看不进去电影,并非只因看过。还有程嘉定身份的影响,让她的专注力不受控地发生偏移,难以被其他事物吸引。
没有看到男主出轨的剧情,程嘉定就凑近云浅:“饿了。”
语气平淡,却不乏熟稔,好像两人认识已久。
云浅下意识接话:“那走?”
“请我吃饭。”
程嘉定没有退后,声音微微沙哑,黑漆眸子里浮着光泽,似笑非笑,仿佛极有耐心,静等被瞄准的对象缴械投降。
他身上的香水气味很淡,却像有难以用科学解释的魔力,麻痹了云浅的反应能力,让她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怔然。
程嘉定挑眉,“舍不得?”
云浅直愣地摇头,磕磕绊绊的:“行……”
从座位里绕出来,云浅努力让自已的走姿变正常,却猝不及防听到走在身后的男人的声音:“腿好了?”
他漫不经心的强调,一如随口问句:下雨了?
云浅突然有种不知如何下台阶的局促,走得更慢,到了无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事的程度。因为太明显,她的腿并不舒服。
程嘉定步子大,下楼梯也快,眨眼间过来与她并行,抬起了右手。
这是一个提供帮助的姿势。
云浅用余光瞥到,胸口的跳动止不住地加快,须臾间,让她分辨不清是心动还是慌张,下意识趋利避害,装作看不见,隔着一阶台阶往下大迈了一步。
“嘶……”
怼得膝盖生起一阵尖锐的痛意。
程嘉定轻呵,从容迈下一步,轻飘飘地说道,“再逞强我就当你想让我抱。”
“……”
杀伤力极强。
已经到了让云浅忽略腿疼的程度。
等她反应过来,手臂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已经搭在他卷起袖口的手腕。
程嘉定的手背削瘦,撑起掌骨的纹路,凸显青筋,蕴着男性强势的力量,与她的孱弱相衬出极大反差。
云浅想借他的力气做支撑下楼,就得握紧他的小臂,只是嫩白指尖无意识地紧贴他皮肉。
程嘉定深深地睨了一眼,面容带笑,半是慵懒,半是玩味:“同学,你摸到我的红绳了。”
闻言,云浅停下脚步,低头看两人相碰的腕间。
肤色对比强烈,由一圈艳丽的红绳相连,但此时有一小部分被她掌腹压在下面,看不到了。
她低声道歉:“不好意思。”
看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于他而言,这根红绳或许有重要的意义,她尊重。
岂料,程嘉定眼尾懒懒耷拉着,唇角轻扯,尽显玩世不恭:“这是我的贞洁绳,谁碰了,谁就得负责。”
周遭一片静谧。
“借过,借过。”
从天台下来的路人推了下挡路的云浅。
后者还处在怔愣中,没有防备地失去身体的重心,往前踉跄,扑到程嘉定宽阔温热的怀中,独属于他的木质香气疯狂涌向她口鼻。
让她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
云浅扑过来的力道不轻不重,只是手掌慌乱间攥紧了他手腕,将他那根红绳严丝合缝地全部握在掌中。
另一只手搂住了他劲瘦的腰。
程嘉定的体温似是穿过布料熨贴着她的皮肤,让她备感灼热,脑袋也受影响,晕晕乎乎的。
胸腔里的心脏疯狂跳动。
男人的反应始终散漫,低头看她,鸦羽般的眼睫遮得神情半明半暗,挑了下眉,“抱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