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回信(144)

关于这次比赛，她谁都没有告诉，就是不想让他们来看。却忽视了，健美操在学校宣传的规模，只要稍有留心，很容易知道具体举办的时间。表演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此刻拒绝显得太过小气。

云浅回复了他一个好。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又点开微信，里面没有新消息，只有一个朋友圈的红点。她指尖一动，点进去。刷新转了转，程嘉定五分钟前发的动态在最上面。

是他的自拍，朝镜头竖起大拇指，很近。

云浅盯着那张帅脸看，不知不觉，好像隔着电子设备与他目光对视上，他表情带着一点笑，眼睛里是与生俱来的自信，好像等待上战场的勇土，势必大胜而归。

她莫名笑了下，关掉手机。

比赛进行得很快，到云浅上场，她站第一排，离台下的观众很近，甚至可以看清他们的脸。但她没有紧张，只有尽情展示的畅然和痛快。她之前就说过，运动是她的第二条生命，甚至比第一次的还要快乐。

她跳得酣畅淋漓，心里充实，眼睛里盛满喜悦和野心，视线自然地掠过场内观众，在不经意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时，瞳孔紧缩，心跳跟着一窒。

云浅一边跟着队友们跳动，表情自如，眼神却停留在某处久久没有移开。刚刚还出现在手机朋友圈的男人，此刻就坐在台下中央位置，他没像平时那样戴帽子，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身边。

台上很多人，她知道，他是来看她的。但凡是以前，她不会有这么自信，但现在经历那么多事，她愈发能看清他这个人。

他远比她想象中的那个风流人设更简单。

曲子结束，舞姿停止。

台下掌声雷动。

程嘉定看着台上站定，运动后胸脯剧烈起伏的女人，眼神里带上笑意，嘴角不受控地掀起，跟着众多观众一起，用力给她鼓掌。

云浅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不喜欢站到人前，不喜欢有任何的存在感，更不喜欢别人喜欢她。现在的她，很自信，很开心。更关注自已。

他向来尊重女性丰满自我，他也为她高兴。

台上的表演者已经退幕，程嘉定的掌声渐渐停下，目光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看到与他一样来看云浅表演的林晏叙。霎时间，他长眸敛起，脸色冷下来。

没等观众散场，他直接起身，从另一边过道走向后台。

云浅连健美操的表演服还没来得及换，就看见一道高大身影朝她而来。后台都是参赛的女生，她怕人多眼杂，心里紧张得厉害，直接迎上去，拉着程嘉定的手去一门之隔的安全通道。

门合上，阴凉的楼梯间静谧无声。

云浅眼神防备看楼梯，“你过来干嘛？”

程嘉定垂眸看着她，眼神幽幽，“我不该来是吧？”

“……”

他这股隐约的怨气让云浅觉得莫名其妙。

顿了顿，她转眼嘟哝，“我又没让你来。”

肉眼可见，程嘉定深吸一口气，本就凌厉硬朗的下颌越咬越紧，甚至隐隐有发颤的架势。偏偏，最该看见的云浅没注意，低头玩手指头。

化妆时抹了下口红，现在指腹还红着。

她蹙起眉。

就被程嘉定抬手扣住下巴。他两指捏着她的脸，让她的嘴成o字型，但因为卸了掌心力道，捏得她并不疼。她只是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种动作过于亲昵。

“放开……”

云浅没想到说话漏风，更显自已滑稽。

许是逗趣到程嘉定，他脸上愠色和缓些，嘴角半勾，故意用指腹捻磨她两颊荔肉，语调清冽往下沉：“没让我来，让他来？”

云浅一下子就明白他找来的原因，甚至下意识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和林晏叙发生过不愉快，眼神立即焦急，“你又发了什么疯？”

程嘉定挑眉。

云浅推开他的手，表情发冷，“你能不能少去欺负我朋友？”

“朋——友。”

程嘉定尾调拉长，眼神幽暗流转，重新落在她脸上时，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玩味，重复道，“只是朋友。”

“……”

云浅赌气不说话，侧着脸，也不看他。

就被程嘉定抬起下巴，逼她对视。他黑如曜石的眼珠闪动着对她的渴求，盯着她看，像有汹涌大潮覆过来，淹没她口鼻，让她不能呼吸。

程嘉定下嘴毫不留情，按着她下巴亲，无视她唇上的口红，亲得她几近窒息。

等两个人分开时，那用作表演而非常艳丽的口红蹭得她满下巴都是，连他扶在她脸上的大拇指也沾上了。

最甚的，是程嘉定自已的脸，唇周全是，红得刺眼。

云浅又气他，又害怕有人过来看到，羞愤交织，抬手作态要抽他巴掌。她挥得很慢，力气也不大，程嘉定侧个脸就能躲过。偏偏没有，他仰着脖子，瓷实地接下她的巴掌。

声响不大，却打得云浅心头一颤，呼吸都跟着加快。

她忿然的眼神中浮现惊讶，直直看着他，清晰地捕捉到，他脸上愈发泛滥的笑，带着挑衅，抬手慢慢擦拭沾满口红的下唇。

“太久没亲，都忘了什么感觉。”

“……”

无耻，云浅想骂他。

就听他颇有感慨道：“原来这么爽。”

“……”

云浅气得浑身发热，抬手用力擦了下乱七八糟的嘴唇，心里一股气不顺，翻过手背，把上面的红色全蹭在他衣服上。

明明没做亏心事，她此时心脏快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用力拉开安全通道的门，转身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