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回信(70)

她不想去，她习惯了躲在后面。

殊不知，他们一口一个“我们”已经让云浅的心四分五裂，理智摇摇欲坠。她还是想拒绝，却在出声之前，被脸色阴沉的程嘉定拽着胳膊带出去。

乱作一团的人各自散开。

姜怡还在小声嘟哝，梁靖森没理会，转头看他身边的女生，口吻像是责怪：“谁让你拉偏架的。”

女生眼神一怔，随即心中生出一个愈发清晰的猜想。

“我帮亲不帮理。”

她笑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下次你和别人打架，我也会抱住他让你打。”

梁靖森淡淡道：“你该离远点。”

女孩还在笑，明明长相冷艳，偏生几分没心没肺的心性，娇憨得很。

医院里。

一路都没和程嘉定说话的云浅在处理伤口，先消毒，再盖上纱布以防细菌。处理好，医生特意安慰，让她放心，不会留疤。

程嘉定一直在走廊等，烦躁情绪始终不停地往上涌，手里的烟盒已经被他捏得变形。

很快，云浅出来，素白小脸上多了块晃眼的纱布。

他走过去，许久没说话，嗓音哑得几分粗粝：“还好吗？”

云浅沉默着从他面前走过。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程嘉定眉头紧锁，最终气极反笑，快步追上前，拉住女人的胳膊，声音低沉有力：“我哪得罪你了？”

云浅一下失去反抗的心气。

她转身，仰头看他，目光冷静，但锋利地切割着友情的界限。

“‘你们’里的‘们’得罪我了，但谁叫你们是一体的，我自然做不到笑脸相迎。还有，是你们非要负责到底的，不是我拽着你来的。”

她很少理智又完整地袒露心境。

此时此刻，她只想一股脑的发泄心中的不满。

如果当时，他能说是担心她而陪她去医院，她一定感激又感动。偏偏，他过来是为了给姜怡处理麻烦，他担心的另有其人。

云浅难受死了。

现在想想都鼻酸。

走廊里的低冽温度似乎在她诚实的自白后渐渐回暖，程嘉定阴沉如乌云的面色开始恢复正常。他吐出一口气，语态疲倦：“我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你的伤。”

“……”

骗人。

云浅根本就不信，僵在原地，不走，也不和他说话。

她一直沉默，程嘉定的胳膊微微颤抖，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已的情绪和力气，要拦下她，又不能伤到她。

“我故意的。”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你刚刚都能顾及那个男的吃不吃饭，却不找我。”

“……”

云浅语塞，觉得他胡搅蛮缠。

她扭头气道：“我怎么找，你是姜怡的朋友。”

“也是你的。”

程嘉定的存在感变得尤为强烈，紧绷的手臂肌肉出卖了他的内心，绝不平静。他深暗的眸子盯着云浅，看得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试图找到安全区域。

同时落寞地强调：“你是姜怡的。”

“……”

沉默在走廊肆意蔓延。

程嘉定神情僵了僵，压抑住躁动，拉起云浅的手，一下抚在自已侧脸，漂亮的眸子里翻腾着晦暗的情绪：“来，你给我留个属于你的烙印。”

第60章  喂饱他

云浅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太多她不懂的情绪，好似很专注，在等她给出反应。

偏偏，她习惯性地逃避。

“和我没关系。”

她感觉脸上的伤有点疼了，越过他就想走，又被身后的男人拉住胳膊，彻底一动都不能动。

“你把我当什么？”

程嘉定重新站到她面前，深暗目光俯下，定定地盯着她的脸。

那种幽邃的眼神模糊了太多东西。

让云浅不受控地心跳加速。

再也没有办法躲闪。

她想诚实一回，问道，“姜怡是不是喜欢你？”

闻言，程嘉定眉心蹙起轻微的褶皱，眸光放散，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同时，他沉默的反应消磨了云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为了保护自尊，她选择到此为止。

“算了，我……”

“她不喜欢我。”

程嘉定嗓音低沉有力，口吻平淡：“我和她就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初中高中是同学，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他们不是彼此的审美类型。

这是云浅长久以来的疑惑，在今天，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她此刻才清楚，她今天对他态度的反常，是因为看他和姜怡走在一起，心里在意地想起之前重重。

“那你喜欢她吗？”

云浅问这话时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程嘉定却以为她真的在意，目光流转，丝毫不漏地落在她脸上，带有几分懒散腔调：“我喜欢她，你就不喜欢我了，是吗？”

“！”

云浅心中大惊，纤长眼睫颤眨，神情难掩惶然，敷衍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你今天就不会生我的气。”

程嘉定轻挑了下眉，低声笑了：“云浅，你的戏一点都不好。”

“……”

云浅紧张得心跳加快，渐渐觉得呼吸不畅，逃避一般扭头看窗外，依旧无法躲闪由旁边射来的炽热目光。

程嘉定一直在看她。

不说话时气场更凌冽，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云浅暗自蜷紧了手指，抠得白嫩掌心一片通红，依旧无法压制狂乱叫嚣的心跳，像是要心虚地从喉咙口蹦出来。

“我真的不明白……”

她只有继续装傻这一条路。

偏偏，程嘉定不给她机会，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嗓音漫不经心：“比起假装不在意，不如实话和我说。万一我觉得不错，让你得偿所愿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