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朝着回府的方向去。

青鸢似信非信：“真的是商议政事？”

谢云昭点头，语气认真：“千真万确，等过段时日，燕云军招军的事情结束，我就去做这件事，之前冬酿山庄那一次之后，我不是让你去过窦家吗，等到招军结束之后，那件事应该也能解决好。”

“距离今年招军开始还有好几日，等到招军结束，大人的生辰也快到了吧？”说起四月初的招军，青鸢自然而然就想到四月十五日是谢云昭的生辰。

年少时，谢云昭作为郡主，得帝后喜爱，她的生辰宴自然盛大，等她去了北城关之后，四月十五就不再是京中小姐儿郎们聚在一起玩乐的日子。

自打她回来，这一天好像又焕发出了活力。

据说，刚到三月中旬，京城中世家中已经有人在准备她生辰宴那日会送什么生日礼，或是穿什么样的衣裳了。

“我准备将招军后的庆功宴和我的生辰小宴一起办了，也省得你们为我多操心这件琐事。”不然，连着一个月办两场宴，她也懒得折腾。

青鸢了解她的性子：“那也行。不过招军的事还的劳烦大人和楚将军多费心，过些日子恐怕京城里的人就多了，还得预防忙中生乱。另外，招军事宜必将大人重新推上风口浪尖，大人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

谢云昭知道是她的好意，自然满口答应，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马车已经离府邸越来越近了。

远远看去，能见到有人伫立在府邸门口。

等到近一些，她看清那人衣裳，才发现是白雀。

白雀脸上还有些焦急的神色，眉头微微皱着，脚下不断踱步。

“阿雀，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谢云昭狐疑，她可不会认为白雀在这里是为了迎接她。

白雀站在门口，肯定是有什么紧急的消息。

难道是燕云军军营的事？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立刻就被她否定了。

军营中若是有紧急的事情，楚禾和贺老七等人会派亲兵过来通知，而不是白雀。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苏府的人来了口信，说苏公子、苏公子他……”

白雀的话虽然止住，谢云昭还是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苏续怎么了？空神医去了吗？”说起苏续，谢云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空青子。

他对苏续的伤势最是熟悉，若是有他在，治疗的把握会大很多。

“神医已经在苏府了，但是他说此事已无力回天，现在苏家发密信，就等着苏家老太爷从外赶回来见苏公子最后一面。苏府说大人与公子曾经是至交好友，说不准公子清醒后，大人还能见到苏公子最后……最后一面。”

苏续在京城里，向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白雀也见过他很多次，对于这般真君子品行的人很是欣赏。因而，说起这件事，她面上也有难过。

谢云昭闭了闭眼，挥手。

“现在就去苏府。”

避而不见

谢云昭最后还是没有见到苏续。

即便那是最后一面。

那日，她站在灵蕴轩院子里，见到医师、仆从进进出出，苏家老太爷和苏续的叔伯们都推托掉公事赶回来，一时间苏府气氛凝重。

苏续身边的小厮思远出来，嘶哑着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地唤名，请人入里屋见人最后一面。

最后进去的是苏夫人和苏大人。

长廊外站着许多人，除了苏家自己人，就是苏续素日里的同窗好友，另有德昌书院的前任掌院前来，可见苏续从前声望之高。

谢云昭身边站着白雀、青鸢，时不时有苏府的仆从前来请她前厅落座喝茶，她只是摆手拒绝。

她就是执着地想知道，苏续会不会让她见上一面。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苏府的大公子英年早逝的消息传出来，京城瞬间就沸腾了。

若说前几个月苏续没有露面，众人还只是猜测的话，现在就已经坐实了他当初伤得很重。

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就这样死于刺杀后的重伤下，世家内部皆是唏嘘感慨。

苏续出身好，人又是仪表堂堂、俊美清雅，自少年时便是京中世家贵族结亲的抢手对象。若不是苏大人拦着，他本人亦是没有娶妻纳妾的想法，京中许多女娘怕是挤破头都想嫁给他。

但现在消息一出，人们心中除了遗憾之外，就是一股道不明的感慨——若是当初将女儿或是妹妹嫁给他，那自家女娘现在不就做了寡妇了！

苏续是年轻辈，又不像萧知棠那样出身皇室，他的葬礼更简单一些。

谢云昭旁观了苏续丧礼的许多流程，苏家人都知道大公子到最后也没有松口见她一面，也就默认了她观礼的举动。

最开始他们还时不时观察她的神情，到最后，他们已经习惯了。

虽然丧礼她在观礼，但是苏续下葬的时候，她没有去。

因为燕云军招军正式开始了。

今年还是同去年一样，招军的地点在近郊云营，距离京城不远，若是有要事，骑着马小半个时辰就能到。

云营里基本上都是未曾上过战场的女兵，比起燕营里的将士来说，她们是新兵，但是比起即将招进军营的人来说，她们已经是有训练经验的“老兵”了。

“大人，您来了……没事儿吧？”

谢云昭在云营门口一下马，楚禾就迎了上来。

“大人今日若是有事，也可以不必前来，军中事务有我，大人尽管放心。”楚禾知道苏续丧葬礼的事，她也知道大人和曾经的军师苏续是至交好友，如今好友走了，若她去送送他，楚禾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