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嘴(115)

“我在大学成立的那个游戏工作室，你还记得吗？”

汤嘉柠点点头，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他说话。

“我爸不支持我做这些，那时候我谈一笔投资，他就搅黄一次。弄我没事儿，我就是他弄大的。”

说到这他低头轻笑，像是自嘲，接着又说，“但这事不止影响我一个人，和我一起的两个兄弟，那也是他们的抱负。”

他说话慢悠悠的，但是因为他的嗓音略略磁性暗哑，汤嘉柠在旁边听着，觉得是一种享受。

“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他们，那太自私了。后来我退出了，出国读商学院一直是他对我的要求。”

“一开始的确是心如死灰，抱着就按部就班，听他安排的念头生活着。后来慢慢的，在那边认识了一群同样喜欢游戏设计的朋友，就悄悄和他们一起做起来。发现在那边，我爹管不了我，”

“所以后面那几年，我骗他说继续深造，在那边继续做我的游戏，现在规模起来了，才敢搬回国内。”

“他动不了我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汤嘉柠却看见他眼角有泪花，他不开心。

汤嘉柠凑上去，抱住身旁的人，抱住他的期待，接住他的失落。“恭喜你呀，以前的梦想实现啦！”

祁宥安把头埋在汤嘉柠颈窝，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流入他的鼻息，那是他想念已久的温暖，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打湿了她颈间的头发。

多少次取得小小进步的时刻，他也曾渴望家里那位，也能和他说一句恭喜，一句话而已。只要一句恭喜，小时候那些印在他身上、脸上的指纹，都可以因为这句话褪去的。

可是没有。

一次次的期待换来一次次的失落，他渐渐明白，在这样的家庭，是不能有个人意志的。如果有，那就背上了不孝不义的骂名。

在接家里班和实现个人抱负中，他选择了后者。

如他所料，祁志谦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期间断了他的所有经济来源。然而，放出去的稚鸟，经过八年来的历练，羽翼渐丰，不是他从前手里的提线木偶了。

汤嘉柠把祁宥安埋在自己颈窝的头抬起来，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有点于心不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调解气氛。

“你刚刚说在那边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那个Harper也是其中之一？”

祁宥安一下从刚才的伤感氛围中跳脱出来，横她一眼，“怎么又提到她了？”

“你就说是不是吧？”

祁宥安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双手环抱着她的腰窝，“她是，但我和她只是同事关系。她这次回来是想看看她以前在这边留学认识的同学，见过面了，就飞回去那边分公司了。”

“分公司？你们星纪元这么大规模呢？”

原以为星纪元已经是这条商业街比较瞩目的存在了，没想到这只是冰山一角。

“那，考虑来做老板娘吗？汤小姐。”

chapter52

周末，汤嘉柠原计划是和祁宥安看看开车去周边城市转转，或者找个地方露营。结果祁宥安突然要出差，就这么搁浅了。

消停了好一会儿的窦新语打视频过来，约汤嘉柠出去玩儿。

汤嘉柠看着视频里的窦新语觉得好玩，每次明明发个信息就能沟通的事情，窦新语一定要打视频。像是父辈母辈常做的事，有一两句话要交代，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其实不太喜欢接视频，总觉得不是很自在，还好祁宥安也不爱打视频，汤嘉柠心里有点庆幸。

然而窦新语和她打视频，她也能接受。因为窦新语打视频的出发点并不在于像父亲母亲一样关心你最近怎么样，而是纯粹臭美。

打来视频十句话，有九句话眼睛都是盯着手机里自己的画面说的。

“行了，你脸别样手机里凑了，知道你脸已经好了。”

那边的窦新语开始抱怨，“看不够啊，好不容易好了，可得好好欣赏，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冒出个痘来。”

“脸好不容易恢复了，难道不应该抓紧补回你这期间失去的工作吗？”

说到这里窦新语又是一通输出，嘴角一扯，霹雳吧啦说一大堆，“我倒是想啊，关键是台里不给机会，上一个节目反响那么好，现在换新人上去了。”

“那新人上去后效果如何？”

“领导说早知道就早点换了。”

原来不是自己水平高，是那个节目创意好，谁上都一样。

汤嘉柠看着手机画面里窦新语在那里自嘲的脸色，觉得好笑又心疼。

“所以我说了嘛，不管什么事儿，你都要长期做下去才有效果。你那个皮肤状态，磕磕绊绊的，总是在你要火的时候给你下绊子，早点治标治本，早点解决后顾之忧。”

窦新语把手机拿到厕所镜子前架着，对着镜子贴面膜， “你这次又想给我推销什么啊？”

“会不会说话啦，那医生和我非亲非故的，谈不上推销啊。”

“我不是一直头晕吗，初中时候你就知道的。祁宥安带我去拿了两副药，我现在快喝完了，还真挺有效果的。”

“要不就这个周末，我带你去看看？”

“行啊，那我就看看你说的这个老中医有没有这么神奇。”

呃，老中医。这话要是被段盛听到，估计会当场气得晕厥。

汤嘉柠捂着嘴笑，露出弯弯的眉眼，“人家那医生不老，还挺帅的。”

“能让你说帅的，我还真有点好奇了。有你家那位帅吗？”

汤嘉柠还没从长期的单身状态中调整过来，“你家那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在窦新语连声的“啧啧啧啧”中想起，她说的是祁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