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嘴(2)
“那我陪你去。”方静放下箱子,语气一下从刚才的漫不经心变得紧张起来。
“没多大事儿,店里的事要紧。我待会儿可能叫个朋友过来帮忙。”
“先走了。”
汤嘉柠没回头,背对着方静扬了扬手。
头晕不好开车,汤嘉柠决定在门口拦个出租。因为是市中心,车流量大,汤嘉柠没等几秒就拦到一辆空车。
“师傅,去市医院。”
车内开了空调,汤嘉柠渐渐缓过劲儿来,在通讯录里翻了会儿,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新语,嘛呢?”
“刚睡醒,怎么啦?”
避免让窦新语担心,汤嘉柠没直说自己去医院的事,“我这会儿有事要外出一趟,但是待会儿送货的师傅就要来了,你来店里给我盯会儿呗?”
“行,等我穿个衣服。”
汤嘉柠和窦新语是初中同学兼闺蜜。她们中学分初高中两个部,后来高中两人不在一个班,但也一直保持联系,两人的友情维系到现在已经十六年,算是半个亲人了。
窦新语大学毕业后就在市台里工作,每逢换季皮肤准保出毛病,都在家歇着。这也是窦新语进台里六年还没晋升的缘故——她的皮肤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出租车没办法开到医院停车场,汤嘉柠在医院对面的斑马线下了车。
正午烈日当头,汤嘉柠后悔早上嫌麻烦没带把伞,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头顶毒太阳走到医院。
斑马线距离医院直线距离不过一百米,但这对于低血糖再加空腹从事了一上午体力工作的汤嘉柠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一路艰难捱到医院大厅,直到医院的空调冷风垂直拍打到脸上的时候,汤嘉柠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汤嘉柠坐在空余的休息椅上,等脑子清醒了会儿,才不慌不忙地走去窗口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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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牧正准备去楼下餐厅吃午饭,就看到汤嘉柠微微推开他办公室门,浅浅探出半个脑袋,黑色墨镜挂在胸口,脸色苍白,却一双笑眼看着自己。
“梁医生,可以加个班吗?”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
“又没吃早餐?”
梁牧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但还是站起来,为她拉开自己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
简单的问诊和检查过后,梁牧在电脑上给她登记。
“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去缴费,然后挂两瓶葡萄糖。”
梁牧把打印出来的几张单子交给汤嘉柠,抬眼看见她头上的虚汗,扯了两张纸巾给她。
“算了,你在这坐着,身份证给我,我去给你办。”
汤嘉柠正想好好休息会儿,没推脱,从善如流地从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梁牧。又把手机页面调整至二维码付款,递给他。
梁牧只拿了身份证,把汤嘉柠手机推回去,“这个后面再说。”
汤嘉柠坐在位置上,刷了会儿手机,窦新语给她发来视频。视频里送货的师傅和张序珂几个正有条不紊地搬着东西,冰室里面的卫生也在有序进行。
随后窦新语给她弹了几条语音,“人方静都和我说了,你丫又不吃早餐,跑医院去了。”
“我都懒得说你了,等你年纪大了你就知道厉害了。”
“行了行了,安心输液啊,我给你盯着呢,明天开业肯定没问题。”
窦新语戴着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地站在店门口,尽心尽力地当起了监工头。
汤嘉柠听着窦新语有模有样的规劝觉得好笑,她窦新语不也是大中午才起床吗,难不成她一大早吃了早餐再继续睡的回笼觉?
事实上窦新语很养生,真的是早上七点起来吃完早餐又睡下了,然后中午被汤嘉柠的电话叫醒。
用汤嘉柠的话来说就是:比较奇葩。
回复完窦新语的语音,梁牧回来拿着又一堆单子递给汤嘉柠。
“行了,走吧,我送你过去输液。”
“没事儿,我老熟人了,门儿清。你先去吃饭吧。”
耽误梁牧几分钟汤嘉柠已经够感激他了,哪能让人家再送自己去诊室啊,汤嘉柠连忙回绝。梁牧也没多坚持,坐电梯下楼去餐厅了。
汤嘉柠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药瓶,生怕一个不注意,里面的液体流完了,输些空气进去。
没过一会儿,梁牧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几个打包盒,依次在桌子上打开。是一份青菜粥和乌鸡汤,还有几份小菜。
看着汤嘉柠欲言又止的表情,梁牧先她一步开口,“这个乌鸡汤不油的,你喝喝看。这个青菜粥也很清淡。”
“你总得吃点东西。”梁牧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餐盒已经摆放好,汤嘉柠不好再说拒绝的话,尽管医院的气味让她有些难以下咽,但也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
“我先回去午休了,你一个人注意点。”
“好,谢谢啦。”
梁牧推门出去,重新坐电梯回到餐厅。
汤嘉柠在位置上慢悠悠喝完粥和鸡汤,挑了几颗鸡肉吃。吃得差不多了,葡萄糖也正好挂完。
汤嘉柠手上按着止血的棉签,下意识用胳膊推门出来。早上被烫到的那块红印被挤压,又牵起一阵阵痛。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汤嘉柠走到大厅专设的垃圾桶边把棉签丢进去。
扔完转身,一头撞进一个坚硬结实的胸膛,味道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夹杂着很淡的烟味。来不及细想,头上又传来磕碰到手机带来的痛感。
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汤嘉柠在心里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