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校园](98)
夏楹一时脸热,咕哝一句让我自己吹,把他手里的吹风机抢了。
看着她吹头发,有些无聊,荆彻想起什么,从底下柜子里翻出一个铁盒。
那铁盒砸到地板上,闹出好大一声动静。
夏楹从被窝里探出头,看他打开铁盒,“这是什么?”
“装着我以前那个家里的东西。”
夏楹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曾经那个在芦城的家。
那个盒子是荆彻全部的家当,他本来就没什么东西,能躺在这盒子里的,多是连他都不想舍弃的玩意儿。
夏楹手疾眼快,当即从里头抽出了本看起来像会放照片的册子。
“没想到你还留着这种东西。”夏楹看着封面上同学录三个字有些意外。
荆彻瞥一眼,坐到夏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点了下下巴:“打开我看看。”
夏楹:“我真打开了?”
“我都不记得里头有什么了。”荆彻说,“也不知道谁给我塞的。”
同学录还不是自己买的?
夏楹翻开第一页,第一页就夹着一张合照,不过合照被剪了,她跟荆彻那半边被剪刀一裁两半,没了。
“……”
夏楹明知故问:“我们俩呢?”
荆彻死不承认:“大概是丢了。”
就装吧。
明明一直放在钱包里。
夏楹也不拆他台,继续翻,内里大部分是空白的,偶尔有几个眼熟的名字给他写几句评语,歪歪扭扭几个字,稚嫩又青春。
“屈鹏和江武扬,后来还联系吗?”
“江武扬在加拿大,屈鹏去了体校。”荆彻说。
夏楹合上同学录,困意渐渐袭来,窝在被窝里闭上眼睛。
荆彻把她胸前的同学录抽走,丢到一旁,看着她的脸渐渐想起了以前的事。
初三那年,夏楹已经转去了临北,荆彻被陈叔叔领养回去。
那时的日子看不到未来,所有亲人都抛弃了他,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靠着在台球厅打比赛赚来的小费,买了张车票,一路去了临北。
荆彻知道夏楹转去了临北最好的一中。
来这里仅凭冲动,他后悔过,可到了地方,只觉得自己可笑。
可笑于自己竟然很有成就感,追着一个女生跑来这,这行为居然还把自己感动到了一瞬间。
他站在学校对面的一家小卖部旁边,随便买了张卡片在手里把玩。
到了放学时间,涌出来许多学生。
这么多人,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找不见夏楹。
夏楹永远是最白的那个,远远看去,纤细又脆弱。
以为看一眼就可以走。
可是内心欲壑难平,荆彻动身跟在她身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无依无靠,身后什么都没有。
只有夏楹走在前面,像一道光。
直到夏楹停在一个男生面前,那男生冲她笑,拿走她手里拎着的小蛋糕。
那个时候,荆彻不知道这个男生名叫薛茂。
也不知道薛茂正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有意接近夏楹。
夏楹对每个人都温和,对薛茂尤其是。
如果能重来,那个时候荆彻肯定不会转身就走。
他的灵魂早就布满伤痕。
在高二看到夏楹回来的那一刻。
那些伤痕里,又重新填满了像光一样的她。
*
隔天是个周六,也是夏楹的生日。
荆彻本就定了前一天的机票,因为那一通电话,硬是退了重订,提前一天赶回来。
“我的生日的早上,总是先去一个地方,”夏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如果不想一起的话可以等在这里。”
“墓地?一起吧。”荆彻说,“顺便看看我妈妈。”
荆彻开车载着夏楹,来到了墓地。
蒋婉钰已经买好花等在那,看到荆彻,也只是略有些惊讶。
夏楹觉得自己该是时候跟蒋婉钰介绍一下了。
“妈。”夏楹准备要说,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蒋婉钰却看她一眼,打断她的话:“先去看你爸爸吧,之后再说。”
夏楹站在夏长风的墓碑前,闭上眼。
她比以前任何一次来,都要平静。
她在心里说了很多话,讲述了一路以来她和蒋婉钰的所有经历。
只挑那些好的说,不好的消息,她也不会说。
最后,夏楹跪在墓碑前,旁边的蒋婉钰弯腰去点灯。
夏楹慢慢开口:“爸爸,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有了想度过一生的人。”
蒋婉钰点完灯,默默闭上眼,听着夏楹把话说完。
“那个人叫荆彻。”
“他救过我,也给过我许多勇气,在许多难熬的时刻。”夏楹垂眼,太过煽情的话在蒋婉钰面前说不出来,“总之,他很好。我很爱他。”
……
荆彻买好花后,去了自己妈妈的墓碑前。夏楹也跟着在一旁,听到他对着墓碑说:“妈,我知道你临走前还不放心我。”
“但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你看,外公外婆对我都很好,你也总算是能放心下来了。”
“还有一事,”荆彻垂眼,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我得在你跟前许下承诺。”
夏楹偏头看他,心里头莫名泛起酸意,眼底渐渐聚起水汽。
她好像知道荆彻要说什么。
“我爱夏楹,”荆彻语气认真,态度难得严肃,“我希望以后的人生,与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