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笙箫(126)CP
在推门的刹那,他蓦地停住,“你知道的,没有别的办法,”而后头也不回地扎进冷夜。
留下慕容羽呆坐在原地,被酒气熏着。
他的身影蜷缩在一团昏暗的火影下,显得苍白又无力。
良久,他轻叹一声,捉起酒盏,一饮而尽。
…………
翌日,元晦外出去药铺抓药。
墨玉笙起了个大早,却不大好意思在院子里转悠,一直在卧房待到晌午,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不得已出门觅食。
途径慕容羽卧房时,他蹑手蹑脚地,生怕惊动慕容羽。
他如此这般小心谨慎,却还是被逮了个现行。
墨玉笙有理由怀疑,此人在这守株待兔。
慕容羽推门而出,看上去精神萎靡,约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眼下两抹青黑都快赶上黑白无常了。
墨玉笙与慕容羽闹归闹,该心疼的时候,一点不含糊,他皱眉道:“昨夜喝花酒去了吗?怎么虚成这样?”
这原本是句关心的话,到了墨某人嘴里却变了味。
慕容羽只觉自己的真心喂了狗,替自己不值,当即炸毛道:“墨子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狼心狗肺,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得了一顿臭骂的墨某人看起来宽心了不少,他伸手拍了拍慕容羽的肩头,笑道:“不错,不错,这才像样!”
他原本是打算躲上几日,避避风头,毕竟昨日让慕容羽抓住了把柄,就他对元晦下手这事,够慕容羽羞辱上三天三夜。
但一见慕容羽憔悴至此,他便改变了主意。
墨玉笙心道:“罢了,偶尔让他一回也无妨。”
厨子小椴已经烧好饭菜,春寒负责摆桌,半夏负责上菜,天冬负责端茶。
两人来到厅堂时,一切就绪。
墨玉笙一面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一面等着慕容羽兴师问罪,可直到吃了个半饱,也没见慕容羽提那茬。
墨玉笙便觉得有些不安。
慕容羽嘴碎,又爱瞎操心,两人拌嘴也时常落下风可谓是积怨已久。
按常理,无论出于哪个方面,他都会逮着他与元晦这事不放。
可眼下,他就如吃了半斤棉花——一言不发。
“不会睡出了什么毛病吧?”
墨玉笙越想越心惊,最后不得不犯贱,自己起了个头。
“元晦出门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慕容羽终于放下碗筷,抬眸看向墨玉笙。
他眼底微红,泛着血丝。
墨玉笙以为他张口要骂自己禽兽,岂料慕容羽平静地说道:“子游,你可知上回我为何会匆匆离开汴州赶回京城?”
墨玉笙摇摇头,等着他往下说。
“我娘装病,把我骗回京城给我张罗了一门亲事。是礼部侍郎的小女。说起来这桩买卖划算,是我们慕容家高攀了。”
自古婚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寻常百姓如此,王侯将相亦是如此。
慕容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香车宝马,在旁人看来风光无二,到头来却也只是个左右不了自己终身大事,沦为家族联姻工具的倒霉蛋。
墨玉笙知道他心里发苦,难得没有嘴贱说些风凉话,只是默默地斟了杯酒递了过去。
慕容羽接过酒盏,望着盏中青玉色液体苦笑,笑着笑着,连眼泪都快要挤出来了。
墨玉笙原本擅长点火,不太会安慰人,他见慕容羽这副模样,想了想,一脸真诚地说道:“不想娶就不要娶,世间之大,总有你容身之所。大不了随我回春山墨宅,山珍海味没有,粗茶淡饭总还是供得起你的。”
这大概是墨玉笙这辈子对他说过的唯一一句像样的人话,慕容羽回味了好久。
良久,他嘴角微蜷,由衷地叹道:“墨子游,你比我幸运。”
墨玉笙知他深意,点点头,道了声“多谢。”
“不必谢我,我该谢他。”
慕容羽仰头喝下了盏中酒,借着酒意说道:“他替我做了我想做而不能,不屑,不敢做的事。”
慕容羽在心底道:“子游,你要给我们好好活着。”
墨玉笙被慕容羽深情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他于是摸着下巴,诚惶诚恐:“无咎……莫非……”
“什么?”
墨玉笙:“莫非……你暗恋我已久?”
慕容羽:“……”
元晦回来时,厅堂已经炸开了锅。慕容羽的咆哮声几乎将羽府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春寒大概从来没有见过她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主人这副尊容,尴尬地……也许是害怕地不知所措。
她见到元晦简直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元晦公子,你看……”
元晦顺手递给春寒一个纸包,云淡风轻道:“不打紧,劳烦姑娘帮忙泡一壶苦丁。”
第75章 猫腻
慕容羽瞥见元晦进屋,碍于长辈的身份,不便表现得太过于像个市井流氓,于是朝墨玉笙甩了个白眼,悻悻闭了嘴。
墨玉笙无视慕容羽的白眼,朝元晦招招手,色眯眯,又或者是笑眯眯地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元晦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递了过去,“给,新鲜出炉的。”
墨玉笙伸手接过。
屋外天寒地冻的,油纸包还微微透着热力,触手温热。
“这是?”
元晦拉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满眼含笑,“快打开瞧瞧。”
墨玉笙打开一看,是几个浑圆的包子,就长相而言平平无奇,未见特别之处。
慕容羽好奇地伸长脖子瞟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看上去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我还道是什么宝贝,不就几个包子,让你再散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