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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笙箫(40)CP

作者:疏影残雪 阅读记录

一路上,元晦对墨玉笙的照料细致到令人咋舌。他的目光好像永远围着墨玉笙打转。墨玉笙一个眼神,他便知是要喝水还是添衣,生个儿子也不过如此,可能还不及十分之一。

看得慕容羽叹为观止,终于忍不住问道:“子游,你究竟给苏家那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药,和我说说呗。回头我也去讨个便宜徒弟。”

墨玉笙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慕容羽一脸迷茫,“问我作什么?”

墨玉笙长眉一挑:“你不也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对我死心塌地么?”

慕容羽觉得自己那担心他随时嗝屁的心实在多余。脸皮厚到这个程度,火药都炸不穿,区区一点邪毒大概真的奈何不了他。倒是自己终日惶惶,还时不时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么一惊一乍,搞不好要走在他前面。

元晦正在偏厅取茶,陡然听到慕容羽的咆哮,示意侍女将沏好的碧螺春换下,扭头抓了一把苦丁。

船上三人,一人点火,一人炸毛,一人败火,配合得天衣无缝,风头一时无二,硬是盖过了满江的柳絮如烟,繁花似锦。

船行七日,江南以一场润如酥的细雨为三人接风洗尘。

雨似断非断地下了一天一宿。

翌日清晨,铺天盖地的水汽结成浮云散落于江面,一时间烟雾濛濛笼舟船,混沌一色地连天。

墨玉笙缩在船舱一整天,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见雨停,风风火火地命人搬来桌椅置于船头。

江波雾霭重生,茫茫一片遮住了两岸云山,放眼望去,除了无趣的黑就是单调的白,他却不知从中品出了点什么乐子,满面春风。

元晦从屋里取了件披风和薄毯,一面细致地将他裹成一粒粽子,一面温言道:“江面湿气重,当心受寒。”

墨玉笙不太在意地拍拍身侧的座椅,“去把你慕容叔叫来。窝了一天一宿,好人都要憋出毛病来了。”

不等元晦进船喊人,慕容羽已经被远处的几声琵琶音吊上了船头。

那琵琶声从雾白渺水处传来,起初低沉婉转,若雨打芭蕉,玉珠走盘。转轴拨弦间,陡然变得清越激昂,若水阻江石,浪遏飞舟。

琵琶音铿锵有力,拨开层层迷雾,牵出一搜画舫,乍现眼前。

船头站着一位女子,怀抱琵琶。

她红衣似火,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是这非黑即白的江水上唯一的色彩。

只听“铮”的一声,她玉葱般的手指重重扣向丝弦,刹那间银瓶乍破,琼液飞溅,而后琵琶声戛然而止。

那女子大概是过于投入,一曲终了,久久不见动静,半身伏在琵琶上,连江波翻起的白浪都不知躲闪,只听“扑通”一声,手中的琵琶落入江中。

她却并不花容失色,轻轻抬眸,定定地看向墨玉笙。

难为墨玉笙一个半瞎,几乎立刻就接收到了女子有如实质的眼神。

他一手扯过膝间薄毯,正欲起身,不料被身后的元晦捷足先登。

元晦飞掠至江面,俯身捞起琵琶,落到女子身侧,本本分分地将那琵琶完璧归赵,连个秋波传情的机会都不留,扭头就走。

墨玉笙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道:“臭小子,这种时候……其实不必这么长眼神。”

那女子朝三人款款施了个礼,朱唇轻启:“萍水相逢即是缘。妾身想请几位公子登船,亲沏一壶龙井。”

说话间那画舫徐徐靠近,两艘画舫间不过一两仗的距离,女子的容貌清晰可见。

她是那种标准的浓颜美人,有着摄人心魂,大杀四方的香艳,只消一眼便能让人从头酥到脚指,却意外不凑巧地,不对墨玉笙的胃口。

墨玉笙兴致缺缺地欠了欠身,打算委婉不失体面地将这桩艳福拂了去,岂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慕容羽竟然在这时开口了。

“多谢姑娘美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墨玉笙一脸见鬼地看向慕容羽,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敢情好这一口?

慕容羽自然不好这一口,更担不起色鬼这名号。

他与墨玉笙一样,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但两者情况到底有些不同。

墨玉笙不沾美色是担心自己这副毒身拖累人家,色心还是有的。

慕容羽则纯粹是无欲无求。

大概是月老谱姻缘簿时贪杯过了头,让他落了单,慕容羽从小就对美色毫无兴致。如此看来也怪不得墨玉笙挡他桃花,兴许他的确没那个命。

慕容羽之所以应约,是因为他敏锐地从江风携来的脂粉味中嗅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香,像是腐生花那般,透着股幽幽的死气与腐臭。

而这个味道,他在十年前白水镇尾随一众英雄上绝命崖时闻过。

有的人过目不忘,比如元晦。

有的人过鼻不忘,比如慕容羽。

慕容羽眼皮轻轻一掀,对上了墨玉笙的双眸。

两人厮混了十数年磨砺出来的那点默契,让墨玉笙立刻就心领神会。

元晦站在两人对面。他读不懂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却能读懂墨玉笙每一个微妙的神情转换。

他于是上前一步,对墨玉笙道:“师父,我陪慕容叔赴约,你进船歇着。过几日就到神农谷了,在此之前无论如何要养好身子,不宜劳心费神。”

墨玉笙点点头。

以那两人的武功修为,别说区区一艘画舫,便是龙潭虎穴也能游刃有余地走上一圈顺便打几只野味,当下宽了心目送二人登船。

一进船舱,一股浓郁的沉香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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