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2)
可若说宠爱,为何不让她重生在更早的时候?
重生在已经成为外室之后,反倒不如叫她死了的好。难道老天爷想要她提前给宁国公打个警示,让他躲开天灾,避免重蹈覆辙?
蒋淑宜毫无血色的手指渐渐用力,指甲掐进手心,目光极冷。
不!她才不会帮他。
要她救他,她如何甘心?
她也不能寻死,外祖母还在继母手里,她得活下去。
手掌轻按在腰腹的位置,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眼下,无论是宁国公府中的正妻还是妾室,均无子嗣。往常因余氏恶名在外,她还觉得是余氏暗中加害众妾室,才使得国公无子。可上一世,她被养在外面一年多,也无子嗣……
恐怕问题是出在宁国公身上。
宁国公不行,多的是男人行!
附近寺庙新搬来的书生,既干净又壮硕,还生了一副好皮囊,想到梦里那双冰冷疏离的眸子,她反而静下心来。
她若能诞下子嗣,自然能母凭子贵、扭转命运。勾引一次不成,她就勾引第二次,相信事在人为,只是此事太过冒险,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打定主意,蒋淑宜淡声吩咐:“你去炖一锅汤,寻些皮牛尾,黄精、枸杞,覆盆子、芡实、龙眼肉……”
银翘听见姑娘一本正经的指示如临大敌,心中暗暗记下,听到后面,她的眼睛越瞪越圆,脸色越来越红,最后红到发紫。
这这这……
这些可都是壮阳的啊。
第二章 勾引
春雷过后,淅淅沥沥。
雨水顺着寺庙的瓦檐流下,经年累月,在地上砸出斗碗大小的坑。
一只春纤白璧般的柔荑冒雨握住生锈的铜环,叩响大门。
“庙里有没有人?可否开门避个雨?”
“来了来了。”
随着一道半大孩童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寺庙的门从里面露出一个缝来。孩童还算警觉,见是蒋淑宜,这才打开门让出道。
蒋淑宜双手聊胜于无的遮在头顶,小跑几步,躲进正殿。
正中间的石台上,佛祖宝相庄严。
蒋淑宜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转身拍打衣裳上的雨水,颔首道谢:“多谢了,阿牛。”
张阿牛每次见到这个神仙女子,面颊都会一红,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小、小娘子别客气,我们也只是借住之人。”
之所以唤她小娘子而不是夫人,是因为蒋淑宜故意作了闺阁装扮。
宁国公对待她,向来是流水般的物华天宝送到跟前,发饰、锦衣、首饰,讨好她、祈求她,以求换得卑微的怜悯。
她却鲜少精心打扮,到了倦懒梳头的地步,今日可谓别出心裁。
甩开繁杂的思绪,她浅浅一笑,“你们徐贡生可在温书?”
之前几经闲聊,蒋淑宜把这位徐贡生的背景了解了个清楚。
当朝科考盛行,书生们为了清静备考,大多会找一个类似于寺庙一样远离尘世的地方温书。
徐清樵在这里准备的哪场考试她并不关心。
她只关心他出生农家,父母不在京城。
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再适合不过。
一声清咳从后方传来,打断蒋淑宜和张阿牛的谈话,
张阿牛带着歉意压低声音:“我们恐是吵到徐贡生了,小娘子自便,我要去干活了。”
“去吧。”蒋淑宜点头。
她绕过佛像,顺着方才那声清咳的方向走到内室门口。
门内静悄悄,偶尔有几页翻书之声。
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对而坐,青色衣袍洗得泛白,头顶简单系了一条玄色发带。
他温书很专心,以至于蒋淑宜走到背后都没有察觉。
看到尽兴处,男人提笔蘸墨写上几句。
他的字很好,肥瘦均匀,干净利落。
终于,笔一顿,一滴墨沁透纸背。
他缓缓抬头。
蒋淑宜将眼前人和梦中人重迭在一起。
泾渭分明的眼眸里,冷冷倒影出她渺小纤细的人影,仿佛把她丢进一片天寒地冻。
她被冷得打了个寒颤。
徐清樵正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半生半熟的年纪,姿容之盛,让她当真懂了什么叫以月为神,以玉为骨。
轻寒冷傲的声音从他嗓子里发出:“你有何事?”
蒋淑宜拢紧衣裳,搓搓手臂,姣好的面容乖巧无害,声音软而不腻。
“徐贡生,我冷,冒昧想问你借件衣裳。”
徐清樵手腕一沉,搁下笔,不带情欲地打量蒋淑宜。
女子一身湿衣薄透,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含蓄又绝妙。
在他打量之下,女子别过脸,脸颊染了几分羞涩的晚霞。
确是该用衣服遮掩。
“为何不回家?”
蒋淑宜把准备好的说辞陈述出口:“今日银翘下山去购置一些吃食,不小心把我锁在院外,我就想着来这间寺庙暂避,若打扰了徐贡生,还请见谅。”
说到这里,她缓缓看他一眼,又快速拉回目光,垂下眼睫。
徐清樵眉间疑云散开,已经站起身。
他身量颀长,比蒋淑宜高出一个头,缓走两步翻开一个藤箱,从里面取出一件崭新的青色袍子,转身递给她。
蒋淑宜双手接住,指尖触到一抹温热,一触即离。
然而她的心跳却猛地剧烈起来。
想她已为人妇,若是此事被宁国公知晓,指不定要打去她半条命。
她暗自打量徐清樵的表情,他紧绷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但是眉心微微蹙着想来是有些被打扰到的不耐烦。
“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