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以身侍狼[gb](74)
见识到了她那日疯狂的模样,此时被那双眼睛盯着,到底还是心有余悸。
好在车内空间够大,即便一半用来放床榻,供放着沈累……仙师,他还有一半可以找个地方藏起来,省得又说哪句话触了霉头。顾厌生未理会他,转而掀开帘子看了看天色,果然是风雨欲来。
合了帘子,重新依靠在车壁上,对驾车的车夫虚弱道:“阿爷,那劳烦您了,只是尽量还是平稳些……咳,咳咳……”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又咳了起来。
顾厌生用帕子捂着嘴,身子咳的直发颤,面色惨白如纸。
驾车的老汉最听不得她这般,立即心疼道:“欸,老汉知道哈,丫头你别说话了,就好好养着,等到了地方,记得抓几服药,喝了就没事了。”
也是苦命人,自己一身病,还得奔波为自家男人寻医。
顾厌生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压抑着咳嗽。
这又哪里是几服药的事。
身负重伤,魔气横行,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住,免得魔气泄露被人捕捉了踪迹。
又怕错了时机,晚了时辰,刚刚逃离危机,便将师尊的魂魄放入体内,只是为何,师尊你还是不醒。
车内空间被一分为二,最里边占了一大半空间的榻上,睡着一年轻男子,虽然只有面部露在棉被外面,却也能窥见其风华。
顾厌生握了握男子的手,冰凉冰凉的,也不知是她自己的手凉还是他的手更凉一些。
顾厌生呢喃道:“也不是非要你马上醒来,可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还在不在。”
这样无声无息,连脉搏也无,着实是,让她害怕。
其实齐柯说的没错,犯错的是她,满身罪孽的是她,将师尊送回青隐,自会有几位师叔好生看护,不至于跟她一起这般流离。
说不定,也不会如现在这边悄无声息。
“咳咳。”顾厌生闷咳几声,再次紧了紧大氅,还是再等等,再等等。
车内半晌无言,齐柯终是忍不住提议道:“不如去雁城吧,雁城靠近边塞,又是交通要道,最是适合。”
靠近边塞,说明距战场近,煞气重,适宜她修炼;交通要道说明人员多,鱼龙混杂,适合隐匿气息。
的确是好地方。
可是这些还不足以让顾厌生改变去坞城的计划。
坞城,是她第一次遇见沈奉雪的地方。
她故意装可怜坐在泥水里,有人带她回家又把她转手卖掉,有人嫌她晦气恨不得踢她一脚,也有人怜惜她给她几个铜板,或是半个饼子,可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撑伞,还那么温柔的抱着她回家,不是转手卖掉,而是真的把她当成孩子,弟子,悉心教导,殷殷嘱托。
人在迷茫不知道去哪儿的时候,会下意识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坞城很小也很穷,但是在顾厌生的心里,那是和青隐宗一样特殊的存在。
所以听到齐柯的提议后,顾厌生摇摇头,拒绝了。
齐柯挥动着纸鹤的翅膀,飞到了顾厌生面前,“你有没有想过,你师尊为何醒不过来?”
“为何?”
齐柯直白道:“因为,他没有心。”
“他心都没了,还怎么醒过来,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
他挥着翅膀飞远了点,自知这话是碰到了她的逆鳞,却还是说道:“你强行将他的魂魄拘在体内,也不过是让他晚些投胎罢了,迟早都会死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厌生的眼白已经开始变黑,那是她发怒的前兆。
没心了又如何。
等她恢复修为,上天入地也要给他寻能够生出心的神药来,这世上既然能有肉白骨,生白肉的丹药,肯定也有能长出心的丹药。
即便是找不到也还有其他的法子。
齐柯快速道:“夺舍!找灵丹妙药哪有找人夺舍快!但是这都是凡夫俗子,没有灵根,活不过百年,你也看不上眼是不是?”
“我知道一个人,绝对适合!”齐柯信誓旦旦:“他就在雁城,容颜俊俏,身姿挺拔,不比你这位心尖尖的差,最重要的是,他有灵根。”
其他的都是次要理由,只有最后一个,才是重点。
可是顾厌生并没有改变主意,看着齐柯的眼神有些莫测,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去坞城。”
她确实动过夺舍的念头,可到底还是舍弃了,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承载师尊的魂魄。
若是当真夺舍了,师尊醒来后知道一切,怕是真的会生气,甚至会主动献祭。
而且,他的神魂太脆弱了,根本经不起夺舍的一丝排斥。
冰蚕剑丢了,她便知道她入魔的事情瞒不住,犯下的罪孽也瞒不住,凡间虽大,可迟早也会被找到,她就想先躲躲,能躲一阵子是一阵子,能多看两眼师尊就多看两眼。
她现在虚弱的很,在魔界护不住他,在凡间,也难护得住。
左右,她还是得把他好生生的送回青隐才安全。
可是她又不想那么早送他回去,宁愿他就这么睡着,也不愿交出去。
她唾弃自己,顾厌生,师尊给你吃给你穿,关心你爱护你,你却不让他早日醒过来,真是狼心狗肺。
可一想到把人交回去,自己怕是再难见到他,又心如刀割。
所以她就劝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有些事,仿佛不去想就不会发生一样。
可是齐柯直白的话,直戳戳的扎到了她的心坎里,刺得她浑身生疼,咳嗽怎么也抑制不住,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
就这般几天下来,终于到了坞城,购置了一处幽静的宅院,又购置了许多冬天用的炭火,院外虽然寒风凌冽,屋内确是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