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他想以下犯上(108)+番外
从前曲云歌清高,不善言辞,仿佛一直端着姿态过活,只是偶尔才会暴露本性,在秦栀面前吐槽几句。
可她这次回来不仅活泼开朗了许多,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温润不少。
秦栀心中疑惑不已,还不等她发问,曲云歌倒先是悄悄找上了秦栀。
夜半时分,她敲响了秦栀的门。
十分神秘地告诉她:“明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她便急吼吼拉着秦栀下山,二人一路向南,在秦栀逐渐熟悉的道路上,他们竟来到了南诏苍*夷城。
那个从前她与白曜命运的转折之处。
她们走在林子懿自戕的街市中,一步步来到大同派的门前。
曲云歌叩响大门,看守的杂役看清来者时,竟先跟秦栀打了个招呼。
“小秦,你是小秦!”
那杂役甚是欣喜,反复打量着秦栀,神色中还有几分不可思议,“你竟出落得这般漂亮了,阿叔都快认不出了!你阿兄秦柏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秦栀回头与神色疑惑的曲云歌对上眼神,轻咳一声道:“阿兄在玄帝城为官,不得空闲,今日我与师尊同行,”她掌心朝向曲云歌,“这便是我的师尊,扶桑山灵晔峰峰主曲云歌。”
杂役作揖行礼,“没想到曲大人竟是小秦的师尊,二位此番前来,是为了柳道人的讲座吗”
曲云歌笑道:“是啊,听说柳道人会为有缘人亲自题一副词,我的弟子快要及笄了,想试试看能不能讨个好字。”
她生得极美,笑起来像是一朵矜贵的雪莲悄悄绽放,久久不散的明媚自脸颊中荡漾开来。
秦栀从前竟不知,她有着这样一对可爱的梨涡。
杂役也跟着笑了,若有所指地看了眼秦栀,答道:“若是小秦,那定是柳道人的有缘人啊!”
秦栀听出他话外之音,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名字来。
多年未回,大同派的院子修缮了不少,建了一座十分宽阔的学堂,一清风霁月般的身影端坐在最前头,手中执着本经书,正解读着其中晦涩难懂的禅语。
她微微抬头,望见了来者。
柳凝忽然愣住,她猛地起身走到秦栀身边,双手抚摸着后者的胳膊,眼里含泪,“好姑娘,都已经比柳姐姐还高了……”
柳凝从前性子内敛,如今修行多年,成长飞速,已是能传道授业的“柳道人”了!
秦栀见到从前的恩人,亦是难掩热泪,二人紧紧相拥,千言万语皆融于此刻温暖。
听学时曲云歌暗自一叹,道:“原以为是我领你入这大同派,竟没承想你反倒是土生土长的‘道友’。”
秦栀捉住话头,问道:“师尊是如何知晓大同派的”
曲云歌拖着脑袋,目光似乎越向屋外绿野芬芳处,答道:“衡霄带我南下治病,在大同派得了解法。”
大同派的藏书阁典籍无数,怪志游记繁多,秦栀曾在此处待过四年,也未曾将所有书博览群集,衡霄竟能在这里找到解法,着实不易。
说起来她与衡霄的第一面便是在这藏书阁中,他那时追杀白曜,反被其他刺客误伤,藏身在这里修养,还得了秦栀一块保命的饼子。
命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秦栀问道:“他如今也跟着来了大同派吗”
曲云歌却摇了摇头,答道:“他替我执行任务,去了南诏王庭。”
“南诏王庭”秦栀目光微动,那不就是赤霄瑾所在吗她可是南诏的赤王殿下,如今她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由她辖制。
秦栀尝试打探衡霄的任务内容,却只得了曲云歌神秘兮兮的一个答案:“秘密!”
但没过多久,这个谜团便在秦栀面前缓缓展开。
她听说有人行刺赤王,内卫督军以身相护,保住赤王一命,她听说刺客出自玄帝手下的羽人军,现已被羁押。
她还听说大同派预备揭竿而起,推翻新政,辅佐白帝登基。
她推开屋门,难以置信地与在座大同派高层面面相觑。
有人呵斥她:“谁允许你在此偷听!”
有人为她解围:“她是白帝的妹妹,此事让她知晓也并无威胁。”
那主座之上,有人居高临下,光华内敛。
他睫毛微微抬起,茶水的薄烟拂去他眉梢清冷疏淡,他起身缓步到她身前,温热掌心覆在她冰凉的小脸上。
她嗓音颤抖,“你……要起义”
白曜指尖抵着她蹙起的眉毛,低笑了两声:“起义……呵呵,我不过是想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秦栀后退半步,“可你说过,你只是想报仇……”
“这难道不是报仇的一部分吗”他目带狂色,晦涩不清的神色中,带着强势的侵略感,“玄帝杀尽白氏三千人登基称帝!……我,不该去夺回来吗不该为那枉死的三千人申冤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似是察觉到秦栀神色中的微微惧色,他呼出一口气,轻轻握住秦栀的肩膀,轻阖双目,“青青,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柳凝走上前,安抚道:“玄帝任用酷吏整顿天下,百姓已是怨声载道,大同派本就为人道而生,白帝的观念与大同派不谋而合,我们愿意帮他。”
可只要存在帝制,便终究有三六九等,又怎会让天下大同
秦栀缄默许久,直到她看见白曜胸口被血迹洇湿,方才有几分慌神。
她倒是忘了,白曜逞能替赤王挡了衡霄一剑,伤到肺腑。
她扶着气血虚弱的白曜坐下,对上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终究是心头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