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他想以下犯上(18)+番外
话音刚落她便再次脚底打滑,又往山下滚了数级台阶。
“大人!”系统惊呼出声,却没有办法帮到秦栀。
黑暗处的某个角落,有人瞳孔猛缩,不自觉抬起手来,往前踏了两步却又忽然顿住,他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伸向秦栀的那只手,眉宇间挤进了几分疑惑。
看见秦栀摔倒,他竟情难自已地想去扶她,心里咯噔一下整片胸膛都在发痛。
怎么回事
他不是最恨她了吗
她死了他便能解脱了。
可为什么看见她受伤,他还是这般在意
褚云祁微眯着眼,伸出去的手逐渐收回,垂在袖子里攥紧成拳。
死吧,快去死啊!
第三次踩空,秦栀头晕目眩直挺挺地往后栽下,手指无助地伸向数不清的台阶之上,却没有一根藤蔓能救下坠落的她。
倏忽间后背砸在石阶上,可这一次却不再冰寒刺骨,反倒是令人贪慕的暖意,还带着几分安神的檀香味。
是梦吗
她看见一双黝黑的眸子于冷夜中静静凝着她,手腕被紧紧攥住,在耳边无奈的叹息声里,她终于合上了眼。
不知缘何,甚是心安。
灵晔峰四千五百五十一级台阶,是褚云祁少年时与秦栀一同数过的。
那次剿匪他因一时心善不慎落入陷阱,关在水牢受尽毒打的每一时每一刻里,他都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直到森白的电光劈裂囚笼,他落入了那个久违的怀抱。
颤抖着指尖也似这般紧攥着她的手,带着哭腔道:“师尊,我疼……”
他趴在师尊后背,神志不清昏昏欲睡,师尊哄着他提起精神,一步一步数着上山的台阶。
就像他第一次登上灵晔峰时一样,她牵着少年局促的手,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子说道。
“看见那颗星星了吗那就是灵晔居的方向。”
“从今往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第10章 夺舍
冷白的刀光映出一双冰寒彻骨的眸子。
他跪在塌边,注入了一丝内力到她体内。
伤势不重,要不了命,只是不知缘何,她墟鼎近乎枯竭,形同废人,可与钟亭月一战中她显然未拿出全力来,内力为何消耗如此之大
如今的她脆弱不堪,便如窗台上那朵昨日被她养起来的野花一般,手指一捻便生机全无。
正是杀她的绝好机会。
短刀划过秦栀脖颈,顺着清瘦的下颚骨缓缓划到眉眼之下,她不知是不是入了梦魇,眉头蹙成一团,眼角隐隐浮现出一抹泪光。
房间里没点蜡烛,在月华的照耀下那滴泪如珍珠般滑落,稳稳盛在刀尖上,褚云祁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薄唇微启,言辞碎碎。
“夺舍,系……宿……”
褚云祁好奇地俯下身,耳朵贴近秦栀的唇边。
可却听到声音冷冽的两个字。
“滚开!”
呵……
哪怕是在梦中呓语,也能察觉到他的靠近吗就这么讨厌他吗
褚云祁挑了挑眉垂下眼帘,一双黑瞳阴鸷得可怕,又似是自嘲般摇头笑了笑,刀稳稳架在秦栀脖颈,却迟疑着不肯下手。
偏偏是这个人,曾将自己拉出深渊。
杀了她,从前那片刻温情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消逝,就像曾经的她一样,他也曾想过,这幅圣人皮囊下,究竟是换了灵魂,还是本性暴露。
雪白细腻的脖颈溢出一道血丝,秦栀吃痛地往后缩了一缩,又忽然伸手捉住褚云祁的胳膊拉近几分。
“不许伤害云祁!”
她低沉的嘶吼声撞进褚云祁的耳朵,贯穿了他整片识海。
秦栀的猛拉让短刀直冲自己命门,眼看便要血溅当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稳稳握住了刀尖。
他瞳孔猛缩,唇齿微颤,后背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滚烫的鲜血自他指尖溢出,即将滴在秦栀白净的衣襟上时,他又不自觉伸出另一只手接下。
他挣脱了秦栀的束缚,悄悄将短刀拿开,可后者似是十万火急般双手搂住他后背,强硬地将他箍在身前。
嗓音嘶哑,却坚定又温柔。
“云祁别怕,师尊在!”
帷幔散落,遮住了月华。
一片黑暗中,褚云祁眸子亮得异常,他双手撑在秦栀颈边,双膝跪在她身侧,几乎与她身体相触。
三年未见,少年脱去稚气,已逐渐成人,心思懵懂,心里多出不知名的情愫来。
好想和师尊做些什么……
乌黑的发丝自肩头垂落,遮住了他不断滚动的喉结,他胸口起伏不止,几近窒息。
明明搂住的是脊背,却更似掐住了他的命门。
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反应过来,剥开秦栀的双手迅速从榻上脱离,他背过身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又忍不住回头望她。
她是他的师尊,方才刹那,他怎可生出那般卑劣肮脏的心思
他轻声念着师尊方才的梦中呓语,“夺舍……那三年,原来真的有人强占了师尊的躯壳么……”
好险,他差点杀了最爱的人。
他推开房门独自立在院中,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子发呆,寒风吹过他的衣袍,猎猎作响,恍惚间,似是吹散了他心中迷雾。
他眸色深邃看不出悲喜,口中喃喃:“师尊,我该信你一回吗”
——
秦栀苏醒时已是日上三竿,浑身的骨头痛到如同被重锤碾碎,她吃力地掀起帷幔,睁开迷糊的双眼,伸手去摸桌边水杯。
“水……水……”
屋子被打开,一道人影瞬间闪在她身侧,抬起她的胳膊扶她坐好,又将一杯温水稳稳递到了秦栀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