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133)
他像是认输般看她一眼,唇边漾开一个笑,“好,都听你的。”
黎江雪只能郁郁吐出一口气。
虽然多半是在骗她,怎么说呢,至少态度还算端正吧。
……
待他又休养了几日,两人再度收拾行装下山。
这一回,黎江雪再踏上山门外那根窄窄的藤桥,只觉得脚下也稳了,心也不慌了,虽然比起唐止如同一张纸般轻若无物的功夫,还是稍差一截,但比起上次走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她想起初回下山的那一天,她跌跌撞撞,吱哇乱叫,对脚下的幽幽山谷一眼都不敢看,还一个踉跄扑在云别尘腰间,吃尽了人家的豆腐,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唐止在身后挥着手对她大喊:“少主,功夫果然见长啊!照顾好师尊!我等你们回来!马上就到冬天,该腌酸萝卜了,我腌的可好吃了,等你回来尝啊!”
她回头扬扬下巴,“哎哎,这种话不兴说的,知道吗?”
“为什么啊?”
“不吉利。”
“萝卜怎么不吉利了?”
“……没事,走了啊,你照顾好自己。”
下山的必经之路,是阳歇镇。他们白日启程,到得山脚下这个小镇子时,总是傍晚时分,就与上回一样。
黄昏不是同一个黄昏,茶摊倒还是那个茶摊。
黎江雪冲着热气氤氲的灶台后面喊:“大姨,劳驾要一壶热茶。”
随后搀着他小心坐下,温声道:“慢些。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摊主每日里迎来送往,不知多少歇脚客,早已认不出他二人相貌,更不记得前番相遇时,是如何将黎江雪数落了一顿,斥她不懂得心疼自己的男人,连辩白的机会都没给她。
这会儿她提着茶壶过来,只笑眯眯恭维:“妻主这样体贴,郎君真是好福气呀。”
云别尘只朝她微微一笑,全盘收下,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黎江雪在一边默默替他倒茶。
必然不是什么好茶叶,叶片粗大得很,汤色暗淡,只是权作解渴,赶了大半天的路,在这渐凉的秋风里,喝上一杯热腾腾的倒也舒服。
旁边的桌子上有人在闲话。
“上月莲隅城的大潮水,可真是吓坏人了,听逃回来的人说,那浪头足足比城墙还高两三倍呢,城里哭的哭,喊的喊,也不知道淹死多少人。要不是她跑得快,也险些被水底下的妖兽一口吞掉!”
“可不是吗,你说这都太平了多少年了,怎么突然又遭这等祸事。可惜那些去游玩的、做生意的,这下全都成了冤死鬼。”
“哼,突遭祸事?还不是有人作恶行凶?”
“啊?这是怎么一个说法?”
“还是刘大姐见多识广,快给我们说说。”
一群人立刻围拢过去,拍马吹捧,哄着那看似知道内幕的人。黎江雪也不由扭头多看了一眼。
就见那女子,在众人殷切目光中,老神在在喝了一口茶。
“你们还只当是天要降灾,妖兽作乱呢。你们这些人吶,就是眼皮子浅,哪天让人给卖了也不知道。还是我告诉你们吧这事,是魔教闹的。”
听者立刻哗然。
“魔教?在哪儿呢?”
“还真有这号人物?我以为是市井里瞎编的。”
女子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当是时,魔教之徒穷凶极恶,驱赶着恶蛟,顺潮而入,在城里是兴风作浪,见人就吞吶。眼看百姓都要遭殃,幸好官府的仙长挺身而出,一剑将那蛟龙的头都剁了下来,这才使更多的人免于一死。”
“竟有这样一段故事!如此说来,又要多谢仙长们的大恩大德了。”
“我说你们,消息怎么这样不灵通,连这些都不知道?”
“是,是,我们这些没见识的,能懂得什么呀。刘大姐,你还听说了些什么,再给我们讲讲呗。”
黎江雪听着那女子神神叨叨,受人恭维,就忍不住和云别尘对视一眼,两相都有些好笑。
这世人的传说走起样来,可真是荒腔走板,令人啼笑皆非。
像他们与喻千灯这样的散修,奋力保护百姓,却被传为人人喊打的魔教。而官府的修士面对百姓呼救,置之不理,事后倒也能占尽了好名声。
世事荒诞,竟至于此。
明明那个以一己之力斩杀恶蛟,吐了一身的血的人,此刻就坐在她的面前。
这时,却听一旁有路过的人,陡然冒出一句:“嗐,你们就成天捧着她,让她忽悠吧。还真当是她消息灵通呀?瞧给她能耐的。”
听者就愣了,“这话怎么说?”
“哎呀,今天从城里来了仙长啦,张贴了告示,说是追捕魔教,上头写得明明白白的,都不用打听。就在镇东头,你们自己过去瞧啊。”
围拢的人群恍然大悟,哄然一声,都散了。
徒留那女子气得跺脚,还要远远指着那路人骂:“天杀的死丫头,老娘一没偷,二没抢,说几句闲话怎么了?吃你家白米饭了?你有能耐,你支摊子说书去,和老娘较什么劲儿啊?”
云别尘都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笑完了,递个眼色给黎江雪,“去看看?”
两人付了茶钱,往镇东头走去。
告示栏前,人头挤挤挨挨,黑压压的一片。太阳落山的时候,该回家的不回家,该做饭的不做饭,全都围着念官府的告示,议论纷纷。
这个道:“魔教这种东西最可恨,白白有一身修为,不想着造福百姓,却净来害人!”
那个道:“害死了这么多人,究竟图什么呢?活脱脱一群疯子,就该他们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