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142)
原来他早就认出他们了。他说是去买菜做饭,去了那样久,大约正是去和修士们通风报信吧,随后才回来稳住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从茶水里的药,到传信的烟花,全是修士们给他的。
他和他们闲话家常,带着慈爱的笑容夸她是好姑娘,原来都是为了不轻举妄动。
她想起云别尘说,为了顾全老人家的体面,应当将赠予的钱财,悄悄留在被褥下面。
她还想起那个小纸人,他们商量让它扮作流浪的小叫花,说李大爷心善,八成会收留它,它就可以帮他洗衣做饭,操持家中活计。
而今也只剩下哑然。
他们被修士制住,一路带回去。
所谓的“回去”,指的正是镇上唯一的客栈,黎江雪白日里还悄悄前往打探过的那一家。此刻里面仍旧热闹得很,到处都吵吵嚷嚷,虽是半夜,灯火也不熄,走廊上有许多人来来往往,远处还隐约传来哭叫声。
黎江雪不由就纳闷。
这大动干戈的,是干什么呢?
但轮不到她多管,两人一起被投进一间客房,留下几个年轻的修士看守。
管事的临走前,还格外交待:“打起点精神来,那个男的有些本事在身上,别让他们耍什么花招跑了。”
领命的弟子中,就有人略微露怯,“我们几个,万一生出什么变故,怕是敌不过他。要不然,请大师姐来一同看着?”
立刻就挨了训:“你大师姐在那边,有要紧事做,哪有闲工夫脱得开身?这一批明天早上就要交差了,忙得不可开交呢。”
“可是,这些魔教不也传说是……”
“是不是的,都要交给上面去发落,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我们只管把他们捉到,看住了,就能回去领赏了。那边的才是我们分内的任务,要是明天少司命来之前还没完事,就等着受罚吧。”
于是几名小弟子讷讷称是,不敢言语了。
门一关,就剩下他们几个。
黎江雪皱皱眉,听得半懂不懂。
她与云别尘,可是悬赏数千金的“魔教之徒”,还有什么事,比看牢他们还紧迫得多呢?
难道是她先前看见的,强抓普通人家的儿女,要带走跟着修炼的事?那人抓来了,也就罢了,还有什么可以急着今夜完事的呢?
对方刚才话只说半截,“传说是”,是什么?
她想得入神,可能神情是显得深沉了些,让看守的修士误以为她在密谋什么,立刻就冲着她嚷:“哎,说你呢,既然到了这里,就别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了,要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听见了没有?”
话虽喊得响亮,底气却并不那样足,细看之下,脸上还透着几分忐忑。
她不由就笑了。
原来是虚张声势来了。看样子,对方果然轻视他们,先前见过的那些高阶修士,此刻应当是去做别的了,只留下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子看守。
见她笑,对面就更紧张,“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问问,这屋里有床,让睡觉吗?”
“你们是犯人,还想睡觉?”
“犯人怎么了?犯人也得吃饱喝足,休息够了,才有力气交待罪状啊。你看,你们大费周章,包下了一整间客栈,这明明有床,你们却不睡,也不让我睡,这不是浪费吗?”
“你别说那么多,墙角老实蹲着!”
“漫漫长夜,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多无聊啊。要不然一起打马吊?”
“你再胡言乱语!”
眼看那小弟子要被她激起来,一旁有人按了按他,“这些魔教难缠得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要与他们多话了。要是情况不对,立刻出去喊师姐们。”
于是对面就不理她了,只远远地拿一副警惕神色盯着他们。
黎江雪恍然觉得,虽说他们是人犯,倒是对方更不自在一点。
她走回墙边坐下来,对云别尘笑笑,“师尊你看,白日里我们挨家挨户借宿,这会儿倒是又有客栈可住了。”
身边的人也笑了两声。
他同样席地而坐,姿态从容,腰背却挺得端正,看起来如一棵青松,气度远胜于面前一群看守,哪有半分落魄的样子。
“师尊。”她收起戏谑神色,小声问,“你刚才动武了,现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我又不是瓷胎的。”
“你还不如呢。”她嘀咕了一句,心里倒略微安定。
还能和她玩笑,那大约就是没事。
就听他道:“方才那些人,修为远不及我,又满心想着要抓活的,动手颇有顾忌,还不足以伤到我。”
她硬生生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小骄傲,让人忍不住生气。
“你这么厉害,干嘛不跑啊?你先脱身,回头找机会再救我就是了,何必非和我捆在一块儿,一起被人救回来。”
反正这些官府的修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不如保存实力,从长计议。
身边的人却好一会儿没答话。
他仍戴着帷帽,脸藏在白纱下面,看不清神色,但是黎江雪忽地听见,他的呼吸声加快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在众人齐聚的屋子里,很不明显,可一旦捕捉到了,就让人心往上一提。
她错愕地看了看他紧攥着衣袖的手。
“师尊?你……”
刚开口,他却忽地倾身向她靠过来,她后面的话,就一下被堵在了嗓子里。
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忌地靠在了她肩头。帷帽的边沿颇宽,撞在她额角上,硌得她还有些疼,但身体却直挺挺地僵在原地,一寸也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