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148)
大鸟一扑翅膀,便是一阵旋风,扇得一些修为不够的弟子踉踉跄跄,睁不开眼。
黎江雪也不管这是什么东西了,远远冲喻千灯喊一句“你自己保重”,便抱着云别尘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鸟背上。
大鸟仰头高鸣一声,即刻振翅而起,直上云霄。
她只听见身后沐晚风似在叫骂,修士们纷纷急追,然而这符纸化成的鸟飞得又高又快,几息之间,便将他们都甩在身后,看不见了。
她也无从知道,沐晚风仰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色极阴沉,这一回,却并没有怒斥下属,反而是向身边的管事喃喃道:“我此生只见过一个这样强大的修士,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
……
小小的阳歇镇飞快消失在视野里,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云雾,和云间偶尔露出的,下方山峦迭嶂。
直到这会儿,黎江雪才恍惚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一夜之间,遇到了许多了不得的大事。许多从前困惑已久,没有头绪的事,都被掀开了一角。
但她此刻脑子里太乱了,还来不及理出头绪来。
高空的风吹在身上,带着水汽,有些冷。她抱紧了怀里的人,尽力替他挡着风,焦急道:“师尊,你怎么样?”
云别尘倚靠在她怀里,被风一扑,脸色更差了,但还是勉力回答她:“我没事。”
她明知是安慰她的假话,心里就不免又急又气。
她想说,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什么德性,何必拿命去拼呢,反正那沐晚风也并没有真的伤到她,将她格开也就罢了,何必要不管不顾地去追击。
当时他的出手,的确是动杀招了。
他明明就撑不住的。
但想起那一刻他的神情与目光,心头一阵酸涩,埋怨的话到了嘴边,也硬生生说不出口了,只能小心哄劝。
“师尊,事到如今,我们就先别去什么浮生山了吧。你师门留给你的东西,总在那里,跑不了的,我们就等一些日子,待你的身子养好了,我再陪你去取。”
她话音轻柔,就怕他犯倔脾气,“你听我的一次,我们就先回山上去,好不好?”
怀里的人却摇了摇头,“不行。”
“师尊!”
“山中离阳歇镇太近了,容易被他们追查到踪迹。门派里只有唐止,他除了轻功以外,功夫皆不如何,你也是知道的。不必白白拖累了他。”
黎江雪心道,他果然是损伤得厉害了,精神不济,连暗室里还应该有个小道侣,这一节戏都给忘了。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
她望望无边无际的云海,“那依师尊看,怎样才好?”
“我们,咳咳……我们找个远些的小地方,先暂作休憩,待到我身子好些,再作打算。”
她替他拍着背,低头看他一眼,“师尊今天倒是乖得出奇了。”
他无力抬眼瞥她,“你是不是就喜欢为师和你逆着来的时候?”
她赶紧堵住:“别,千万别。师尊要是总像今天这么听话呀,我就该烧高香去了。”
心里却道,这人主意向来比天大,什么时候这样听劝过?别是伤得比她想象的还重,自己也知道强撑不过,才肯向她服软。
这样想着,就下意识把人拥得更紧了一些,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想了想,觉得还不妥,索性脱下外衣,将他裹成个粽子,重新抱进怀里,才觉得有点踏实。
云别尘神色像是有些好笑,“你做什么?我不至于如此。”
“有一种冷,叫徒弟觉得你冷。”
“我瞧着,你是见谁都觉得冷吧。”
“什么意思?”
“先前在莲隅城,你对那佑离也……”
“师尊!”黎江雪咬牙切齿,盯着这近在咫尺的人,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耳垂上。
她不过就是一时同情,借了那鲛人一件外衣蔽体,就值得他翻来覆去地说!
怀里的人没忍住似的,轻轻笑出声来,只是体弱,刚笑几声就又咳,她非但不敢说他,还得替他抚胸顺气,好声好气哄着。
他咳过那一阵,方才道:“不过玩笑而已。只是,你的人缘的确不错。”
“怎么说?”
“你知道这能化作纸鸟,载着人飞的符纸,唤作什么吗?”
“不懂。”
“这是神行符,颇为罕见,一张便可值千金。”
“这么贵!”
“你那喻姐姐,待你出手很是阔绰。”
身下的纸鸟似乎知道他们在议论它的身价,还引颈鸣叫了一声,似乎颇感得意。
黎江雪大张着嘴,恍然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她想起初识喻千灯时,她颇有些防备,疑惑对方为什么想要结交她,当时喻千灯说,是看中她有钱,想着哪一日能借用周转。她当时还道,如此坦诚直白之人,倒也少有。
没想到,两次相遇,都是她在受对方恩惠,今日更是还昧了人家一张昂贵的符纸,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回想方才混战中的情形,她仍然很难以置信。
喻千灯,竟然真的是魔教教主?
不是诓她的?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不计得失,护着自己的样子,还有她的同伴们,带领着幸存的普通人逃离的样子,又觉得她若真是这个教主,身形反而伟岸了许多倍。
“没有想到,所谓官府的仙长,竟然在迫害百姓,人人喊打的魔教,反倒在为救人拼命。”她喃喃道。
怀中人没有说话,只是在她手上轻握了握。
像是无言的安慰。
“师尊。”黎江雪皱眉问,“你说,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从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身上,能得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