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193)
黎江雪却只是笑了笑,“我觉得,我就算要死,也得换个地方。你也别灰心,没准有转机呢。”
对方小心地看了看她,眼神像是同情,又不忍心打碎她的希望。
正好远处有神官过来,从邻近几间囚室里提人。大约是知道此去凶多吉少,许多人都挣扎哭嚎起来,一时间场面颇乱。
其中有一个,应当也是喻千灯门下的修士,小姑娘就跑过去拉着她,两人趁着神官呵斥他人,无暇注意,趴在牢门边低声飞快说着什么,大约是在相互安慰、话别。
黎江雪没多看那副场景,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装着的,一件是神鹿金角。
如今她知道了这东西的真正来历,她的光明灵根,也早已被官府看破,那这东西戴在身上,就没有作用了。她被押解的一路上,让人拉拉扯扯,还总担心链子被拽断了,丢了这唯一留下的念想。
于是索性摘下来,包在了怀里。
另一件,是一条发带。
二指宽,秀气得很,带着流云的暗纹。本该是很雅致的竹青色,只是一端染上了血,弄污了。
这是她曾经欢欢喜喜,送给她的小道侣的。
后来被苍狗从云别尘的被褥底下,给刨了出来。她装作不了没看见,也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情,一时就给揣在了身上。后来,也没机会再还回去。
有一天进云别尘的房间时,她看见他急急忙忙地在找来着,还偏偏要躲着她,她只能假装一无所知,还要道:“没准是唐止收起来了。”
现在想来,她的演技,是不如她师尊。
可能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她知道暗室里的那个人,就是他。但他一句也不提,只是在她面前,继续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师尊。她心里乱,刻意避着他,冷淡他,他也不吭一声。
只有在幻境里,在她误以为他只是一个影子时,他才敢略为放肆地蹭进她怀里,小心翼翼地,享受她的真心。
真是又爱骗,又能演。
她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就一直将这条发带藏在怀里。可惜,那一日被明鸳以金线束缚,她发了狂强行挣脱,浑身染血,把它也给弄脏了。
都没瞧见他戴过。
黎江雪的指尖发着抖,将它紧紧攥在掌心,头深深地埋下去,像要一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面前却冷不防又传来诺诺的声音:“姐姐,你还好吗?”
她才发现,神官们已经将那些囚犯带走,四周的动静轻下来,这小姑娘告别了同伴,又回来了。
她本想说没事,但一开口就是浓重鼻音,骗人也骗得不像。
索性照实说:“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啦?”对面满脸担心,“你好像从进来,就一直在哭。是发生了什么特别难受的事吗?你是怎么被抓的呀?”
“我啊。”她沉默了片刻,低低笑了一声,“一路受骗上当,遇人不淑。”
“是……是你的同伴骗了你吗?”
“嗯,他还是我的夫郎。”
“啊?这也太惨了吧?”
“他还死了。”
“……”
小姑娘咬着嘴唇,眼睛水汪汪的,老半天没敢说话,过了好久,才伸手抚抚她肩头,声音讪讪的:“姐姐,你……别想不开。”
黎江雪哧地一声,险些冒了个鼻涕泡,把脸埋在自己的膝头上。
她想得开吗?她觉得不能。
曾经她特别在意,云别尘的那一片情意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对着她,又有多少是属于这副身体的原主。她认为,如果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越深陷下去,便越是害人害己。
于是她处处存着小心,刻意拉开距离,哪怕将他眼中眷恋的神色看得分明,也能淡淡地抛下一句,我出去睡,然后留他在屋里守着黑夜。
可能是她做得太过了。
所以,他同样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就在她眼前坠下了山崖。
那是她的师尊,也是……
她心里认定的夫郎。
不管从前怎样,他心里藏了多少事,既然她要过他的身子,便总该将他当自己的男人看。
无论背后有什么复杂纠葛,理得顺的,她慢慢理,理不顺的,她就自己吞到肚子里,必不会让他为难、委屈。无论他多气人,把她骗得团团转,她也只能是宠着,总不能和他计较。
所以,他干什么……这么急着走啊。
黎江雪深吸一口气,指甲把掌心刻得生疼。
其实,她不信她师尊真的没了。
在被押送到天幕城的一路上,她每时每刻都在想。越想,越觉得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实在是多。
不是说这片大地上,没有比他修为更强的人吗?看他能一剑击败明鸳,此话应当也不假。
那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反而能取他性命?只是因为没有防备吗?
为什么他分明有机会硬闯出去,却表现得颇多顾虑,似乎很不愿意放手一战?真的是因为不肯对曾经的恩师出手吗?
还有,他自称在浮生山修行多年,对山中地形道路了如指掌,却坚定不移地带着她跑向断崖。这种事,会记错吗?
她是不信的。
她师尊这个人,最喜欢骗,一环接着一环,乐此不疲。那没有道理,唯独死是真的。
这么个大骗子,可不能轻轻松松地死了。
总得给她一个机会,狠狠地按住他,给他尝点教训才行。
正想得失神,远处却又起了动静。似乎是那些神官又来提人了。她心说,这动作可真是抓紧,白天黑夜,也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