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233)
他仓皇背过身躲闪, 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样子,只是力气敌不过,终究是让她抱在怀里,转过脸来。他仿佛不敢看她的神色, 双眼紧闭着, 睫毛不住地抖。
被年华侵染的眼角,生出皱纹, 却只是令人加倍心疼。
她没有多想,一下倾身过去吻住了。就感到怀里的人肩头颤得厉害, 被她吻住的那一片眼尾, 沁出温热湿意。
她越发将人抱紧,低声唤他:“师尊, 师尊……宝贝。”
他被她捧着脸, 呼吸一滞, “你喊我什么?”
“宝贝,怎么了?”
“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望着他佯装恼怒,却比方才安定许多的眼神,唇边笑意更暖。
“看来是我平日太要脸,和师尊腻歪得太少了,要是你喜欢这个,往后我都这样叫你,你别在人前嫌我就行。”
他似乎无奈地看她一眼,眼尾却悄悄红了。
黎江雪看着,心里止不住地抽着疼。
烛龙这老东西,说什么要看她心底最深的愿望,结果就弄出这些东西来折腾她?和当初造出稀奇古怪的幻境,还说是卖给她人情的后土,简直有一拼。
这些上古遗留下来的神物,头脑都不能以凡人的思想揣摩。
哪怕眼前的,并非她师尊本人,她也舍不得看他难过,一丝一毫都舍不得。
“师尊。”她喃喃地唤他,抬手抚过他白发,“我师尊真好看。”
云别尘垂下眼,“别来哄我。”
“你就这样冤枉你徒弟?”
“我如今已经年老,你却仍当少艾,哪里还能觉得我好看?”
果真,黎江雪低头看看,自己的长发仍旧漆黑,手也光洁细嫩,与平日一般无二。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云别尘怎么会有先于她老去的这一天?
她牵起他手,捧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师尊全天下最好看,谁也比不了。这一声大美人,我可是想叫好久了。”
眼前人目光躲闪,显然并不信她。
于是她凑过去,贴在他耳边,“你知道你这副样子,让我有多想此刻要了你吗?”
“不要荒唐。”
“我可是什么都敢来的。只是……”她不乐意地撇撇嘴,“烛龙那老家伙还在看着,还是算了。”
云别尘瞥她几眼,眼中亮晶晶的。
他忽然道:“今日太阳正好,我想出去坐坐。”
黎江雪回头一望。
果然,真实世界的天幕城,正值冬天,哪怕是放晴的日子,露天也冷得厉害,让人每每路过天井,都要加快步伐。
但此刻,外面却是天朗气清,阳光暖融融地照下来,晒得人浑身发懒。
“好。”她在他额上亲吻了一下,“我带你去。”
说着,一下弯腰,将人横抱起来。
这人的身子仍是瘦,和从前抱着一模一样,只是更安静,像是无力似的,靠在她怀里,不挣扎,也不多话,任由她抱着他一路下楼。
天井里有一把摇椅,她自己坐着,将他搂在膝头。
这种姿态,现实中的云别尘大约是不好意思的,然而她心底这个,非但不害羞,还主动将头靠进她的肩窝里。
一头华发,被阳光照得白茫茫如雪。
黎江雪小心拥住他,心里怀着巨大的疑问。
这就是烛龙在她心中看见的场景吗?她的愿望,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东西?
怀里的人却轻轻出声:“你这样,疼不疼?”
“什么?”
“我如今年衰,形销骨立,只怕硌疼了你。”
她心底猛然酸涩,眼眶都热了起来,却又忍不住想笑。
她师尊对自己,仿佛不大有数。他身子从来没好过,哪一回抱在怀里,是不硌人的呢?然而并不会让人抱怨,只怕他太清减,怎么也抱不紧,稍微不留心一点,他就要跑了。
眼眶红着,她开口却轻佻:“师尊想跑,直说就是了,何必和我耍这种花招?”
“我没有。”
“没有,就过来。”她双臂一揽,将人牢牢拥进怀里,贴近他衣襟深吸一口气,“师尊身上好香。”
云别尘眨了眨眼,眼中神色似落寞,又似感慨。
“阿雪。”他忽然道。
“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待如何?”
黎江雪刚埋头在他身前,和他亲昵,身体猛地一僵,心跳得飞快,又慌乱,像是被人提到半空,狠狠绞住了。
她师尊这个人,当真不让人省心,不过是她心底一场幻象,还要拿这样的话来戳她。
她深呼吸好几下,才哑声道:“不会,不存在这种如果。”
“阿雪……”
“师尊,或许你不明白,你此刻所见,都是假的。”她微笑着替他理了理鬓发,“你修为那样高深,徒弟走在你前面的可能性,反而还大一些。”
是啊,他是天下修为最强的仙长,年华不改,容貌永驻,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多大岁数。
而她只是一个连灵核都未修出的人,是哪里得来的荣幸,能与他相伴。
这样想来,烛龙能从她的心里,挖出这样的场景,怕不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她不足以配他,所以,才想偷偷看一看,他到老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能她私心里是希望,他这一辈子,只属于她。
只是真正见了他白发苍苍的样子,却又难受得厉害。
“怪我。”她轻声哄着,“你别去想这些事,是我不好。”
哪怕并非他本人,她也只想小心翼翼地宠着,不想让他难过半分。
云别尘沉默半晌,才微微笑了一下,眼尾扬起细细的纹路,比往日更显温柔,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