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235)
如今想来,这应该是蕴含了星晓的名字,故意而为之,山门上那几个风骨清逸的字,应当是云别尘手书。
还有他的命剑,名为不疑,以同样的字体在剑柄上镌刻。她初次看见时,心里还有些吃醋,猜测一定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含义。
他一定是深爱星晓,才拼尽全力带她逃离,将她藏起来,事事以她为先,处处为她筹谋,还不惜将自己藏进暗室,做了她修行的器皿。
那么,他是谁?
烛龙的声音沉沉如雷:“你当真这样想知道?”
“自然。”
“若你果真是星晓,你可曾想过,要如何自处?”
“这是何意?”
“你自己心中,不是已经有计较了吗。他若为星晓,竭力思虑至此,你还能浑不在意,相对如初吗?”
她忘了,烛龙能读心。原来,她来自此方世界以外,亦逃不过它的眼睛。
黎江雪面对黑暗中的浑厚回音,淡淡笑了一笑。
她曾经介意极了,她猜到云别尘的真心,早在她来到之前,就已经交给了这具身体的原主,她不想为人替身,也不愿他的情意错付。
所以她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躲着他,冷淡他,哪怕明知他难过了,也装作熟视无睹。
但是,她在后土试炼中,阴差阳错地,要了他的身子。
那她便没有退路了。
她难道还能板起脸来,将他推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将一切推给误会,然后留他一个男子,默默去承受吗?
她师尊那么好,如何能受这种委屈。
总之在他眼里,大约不知道她已经偷换了灵魂,只待她温柔热忱,毫无保留。那么,她就会努力守好这个秘密,永远也不让他知道。
任凭有什么纠结、难堪,都应该由她嚼碎了,咽下去。总不可能交到他面前。
尽管这样说令人不齿,但是,见过云别尘在她身下细细喘息的样子,她就再也舍不得放开了。
她不磊落。
她有私心。
“做错事的是我。”她平静道,“我有什么立场,与他在意。”
烛龙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这小姑娘,还挺难得。”它道,“那你可知,他取若木枝,是为何故?”
“为我塑灵核。”
“你也安然受之吗?”
“我修行不精,没有灵核,虽得一颗恶蛟珠代替,终究力有不逮,难有进一步的造化。身为女子,却处处要他相护,多番拖累于他。”
她道:“听闻以五系精华铸成的灵核,乃是世间最佳,或许日后便能由我来保护他。所以,哪怕明知是走捷径,我也想要。”
对方沉默良久,才道:“你心意既决,便拿了若木枝,去吧。”
黎江雪不由笑了一下,“前辈,似乎光是让我猜了,一句也没有替我解惑。”
烛龙仿佛低低叹息。
“我窥得万物因果,不可强求,不可泄露。无妨,水既落,石将出,已无须我来多言。”
她眉头一皱,总觉得这话听着,让人心里直跳。就好像在说,一切即将走到终点,将有一个了断。
这意思,究竟是好是坏?
周遭的虚空开始扭曲,她感觉到自己在被驱离,急出声:“烛龙前辈!”
烛龙的声音犹在耳畔:“相逢一场,我有两句话,且送与你。”
“今夜又该月圆。”
“你与他,注定不会共白头。”
……
黎江雪猛然一惊,还想再问,却觉天旋地转,站定时,已经又身处小舟之内。
方才刚刚升起的旭日,竟然又沉入海平线下。而烛龙头顶赤红的眼瞳,也缓缓合上。
“前辈!前辈!”她着急大喊。
对方却再不应声,巨大身躯拍落水中,溅起浪花如飞雪。
顷刻间,暮色四合,海面宁静,唯有面前参天神树,和她掌心一截带着嫩叶的树枝。
烛龙者,视为昼,暝为夜,它只看她一眼,一天的光阴便过去了。徒留她心中惴惴,极为不安。
什么叫做,他们注定不会共白头?
它究竟预见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对她吐露半句?
她正惊疑不定,却听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唤她:“阿雪。”
她一下转回身去,就见云别尘已经从昏睡中醒来,正直直望向她,在天边最后一缕夕阳下,双眼波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她蓦地扑上去,伸手就抱紧了他。
“师尊,师尊。”
他仿佛被她惊着了,一时不知所措,随后才轻轻抬起手来,在她后背拍了一拍。她忍着眼中热意,只拥住怀中温暖身体。
是与平日别无二致的师尊,乌发如墨玉。
他不知道,她在烛龙眼中的这一日间,都经历了什么。
不论烛龙的话,玄之又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都会竭尽全力护好他。她很快就会有新的灵核了,他给她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她会有能力,站在他身前。
一旁的唐止也醒了,正嘀嘀咕咕地念叨:“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睡过去了?哎,那条吓人的长虫呢?”
一抬头,看见天色,又呀一声喊起来:“这天怎么就黑了?这可好了,这地方光有树,没有岛,歇不成脚,咱们只有一艘小舟,哪年哪月才能回岸上啊。”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黎江雪扭过头,刚要静下心来商议,却猛地一愣。
“唐止,苍狗呢?”
船上只有这么大一点地方,一目了然,哪里有黑猫的影子?
唐止听她问话,竟然显得不慌不忙,也不言语。她心里就发急,一定是先前脑子泡了水,这会儿反应还慢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