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252)
她立刻转头看去,原来是星涯。
御苑中草木茂盛,曲径通幽,他刚抬手拂开一枝红枫,大约是真没想到,会与她撞个正着,想避开也没来得及,脸上颇有些尴尬神色。
“我只听此处有说话声,还以为是哪个婢女与侍人……”他向她身后稍稍瞟一眼,立刻又收回目光,“不知是你在此,王妹勿怪。”
星晓面向他而立。
明明刚才还险些将人弄哭了,这会儿却站得笔挺板正,仿佛想将身后那一袭黑衣挡得严严实实。
然而这显然是做不到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让王兄见笑了。”
对面显得比她还不自在,仓促客套了两句,便转身匆匆离去。
她眼看着星涯的背影消失,才舒出一口气。
还好,虽不是一父同胞,但她常年养在君后膝下,这位嫡出的兄长,与她既没什么可争,脾气又向来温良,二人之间一向还算亲厚。
她性情乖僻,桀骜不驯,也是出了名的,被撞见和神官有些荒唐,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反而有些庆幸,宁可让星涯误会是扰了她一桩好事,而不是听见那两个小侍人嚼舌根子。
倒是那人,刚才模样就有些不对劲了,再让外人一瞧见,怕不是真要哭了。
她是疑他言行怪异,心里有鬼,但也没想把人欺负到那个份上。叹了口气,就想着还是安抚几句。
然而一扭头,身后哪里还有人。
别说近处,就连目之所及的地方,都不见半点踪影。就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四周只余花木茂盛,鸟鸣清幽。
真的气跑了?
跑得这样快?
……
这一日回去后,星晓初时是不觉得如何的。
无非就是说了几句重话,玩笑欠了分寸,让男子的脸上挂不住了。下次见面时,稍微待他和气些,也就是了。
反正细究起来,也是他先缠上的她,举止轻浮又古怪,不能不让人生疑。要是换了别的女子,或许待他还更不如些,更甚者,就算是当场轻薄了他,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她已经算是很有良心,对他一再宽容了。
然而这下一次见面,却迟迟没有等到。
明明是神出鬼没,随时都能出现在她身边的人,自那日之后,却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干干净净,无影无踪。就连她几次去神庙见玄曦时,留心寻找,也没有从那些打扮都一样的神官中,找到他的影子。
要不是他送的,能甜死人的桂花糕吃完了,食盒还在,她几乎会疑心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直到有时她走在宫中的路上,会突然一回头,总觉得会有一片黑色的衣角,出现在回廊边,或是树下,她终于没忍住,遣了青栀去打听。
尽管青栀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但话问得并不难。
神庙说这人还在,只是近来越发孤僻,终日寡言,从早到晚都不和人打照面,反而一门心思钻进藏书阁的最深处,和一些或许百年来都没有人翻过的古书打交道。
至于他翻那些书做什么,旁人既不知道,也不在意。
按照青栀学回来的话:“多半就是怕人发现,他除了几个花架子,什么也不会,这才索性躲起来,没准还能博个勤学钻研的美名呗。其实呀,都是多余,他就攀好大王女的那层关系,没人乐意理他。”
星晓听完,只摇摇头。
她既不信他与星华真有什么,更不信他是不学无术。
虽然他在她面前,从不曾展露过实力,但仅凭那样好的身手,在诸多神官当中,都是排得上号的。还有他坐在枝头,与她谈什么天大地大,龙困浅滩的时候。
那种口气会让她觉得,王宫与神庙,都从未被他放在眼里。他才是那个真正困不住的人。
青栀见她神色,却会错了意,扯着她的衣袖连连叹气。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如今都主动惦记起来他了。殿下,您就听一听奴婢的劝吧,这种人可千万沾不得!”
她随口安抚着这跳脚的丫头,心里却滋味怪异极了。
她惦记他?自然是不会的。她只是担心自己那日说话没有轻重,真的把他给气哭了而已。
毕竟再怎么说,堂堂女子,欺负一个男人,总是显得不光彩。
但是如今听说,他是一心扎在古书典籍里,才顾不上跑来缠她,心里忽然又不是味儿了。
他一个男子,总埋在这些故纸堆里做什么?
难不成他混入神庙的真正目的,是想寻找什么世上已不流传的秘法禁术?那他自去找他的,又何必来招惹她?
这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正常的。
星晓皱紧了眉头,对自己曾经作出的判断,再度确认:“有病。”
……
她怀揣着这个疑问,再度见到他时,已经是挺久以后了。
是在去西海的船上。
按照她母亲与玄曦的安排,她每年总有两三次,要驾着船出海,去四海之中寻找月亮的踪迹。
那一年的天幕城,还不如后来丧心病狂,草菅人命。背负这项重任的是她,也只有她。
她这个处境尴尬,不讨喜的王女,是讨好仙人的唯一希望。
而每每出海,身边随行的神官总是众多,也说不清是出于辅佐,还是监视的目的更多。毕竟她的抗拒与怠惰,是明明白白,从不隐藏的。
她就是在一众神官里见到他的。
尽管都作同样的打扮,不露半分真容,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可能是因为神官中的男子,本就不多,可能是因为面具下那个格外白皙的,尖尖的下巴,也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