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274)
她冷冷地盯着他,“你这种人,是咎由自取。”
星涯王在她的逼视下,神色慌张,一边向后退,一边急着命令身边的神官:“将她拦住!不能让她得逞!”
神官们听令而动,上前欲阻。
她屏息提气,手中长剑乍然而出。
月升剑当年在宫中时,一面受困于她修行浅薄,另一面又备受她排斥,实在委屈,如今重返故地,既与她心神合一,又见她新得了灵核,一时间士气大振。
剑光飞舞间,面前众人皆被斩退。
她剑锋半点不收,直向星涯王而去。他躲闪不及,被她一剑挑翻在地,却并不杀他,只以剑尖点在他咽喉,看着他一代王君,在剑下小心翼翼,不敢动弹,全无往日风光。
“你今日嚣张,全因平白得来的那一颗灵核。”他怒斥,“如此走捷径,是否太不光彩!”
她却神情坦荡,“我走的捷径,岂止这一项。我还化过一颗恶蛟灵珠,吞了它的修为,虽然如今与我这颗灵核,结合得还不十分好,但对付你,和眼前这些乌合之众,倒还有富余。”
“阔别多年,王妹竟也学会厚颜无耻了。”
“只要能将力量用于正道,我便不介意它是怎么得来的。要论无耻,在王兄面前,我自愧不如。”
“我当年卖你人情,放了他一条生路!”
她俯视着剑下的人,神色悲哀。
“说得好。当年的你,尚能说出天下男子皆苦,若你能登基,定要让这天下有所不同。我虽对你行事狠毒,不敢茍同,却也敬你有志向。可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将天下治理成什么样子了?
“我一路走来,只见官府肆意抓人,视人命如草芥,又放任妖物肆虐,害得百姓们既受怕,又破财,还要对所谓的仙长,对天幕城,感恩戴德。而那些男子呢?忍气吞声,做小伏低,性命全不由自己掌握,与从前的成百上千年,究竟有哪里不同?”
她道:“星涯,你自己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剑下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抖了又抖,没能说出话。
她用剑尖挑开他捂着衣襟的手,直指向装有后土的锦囊,“神物只认忠贞之人,你不配染指。”
然而身后却蓦地传来一个苍老声音。
“殿下,可否拨冗一见。”
是那鲛人大祭司。
他常年被禁锢于湖底水牢,先前为替她护法,强行释放了全身灵力,以湖水筑起水幕,阻隔一众人等,为云别尘换来时间替她塑出灵核。
经此一搏,已走到油尽灯枯。
黎江雪看了星涯王一眼,撤回剑,暂时放过他,转身而去。
事有轻重缓急。左右以她如今的能力,眼前这些人应当都不足为碍,那些剩余的后土,她稍后再来取回便是。
她担心那鲛人祭司,有重要的话要告诉她。
她返身足尖轻点,掠过水面,直抵湖心。水位已下降大半,那老鲛人仍被锁链捆缚在其中,气息奄奄。
“前辈。”她道,“您有何事要对我说?”
对方金色的眸子,已经浑浊,其中目光却陡然清亮。他将她注视片刻,似感慨良多。
“我何德何能,得以让你称一声前辈,实在愧不敢当。上次见你,你还是个扎着辫子的小娃娃,如今相见,已是如此风华了。”
他道:“你在宫中的那些年,我懦弱无能,并不能帮你半分,实是惭愧。”
黎江雪也不免唏嘘。
上回相见时,她还是个满地跑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只见玄曦带着人,在折磨这老祭司,便上前阻拦。
当时她母亲的愤怒,和她身上涌现的光明灵流,都历历在目。
她此后多年的痛苦挣扎,皆源于那一日。她曾经痛恨过自己多管闲事,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如今想来,也都是往事了。
“前辈何必自责。”她微微一笑,“那些年您都被严加囚禁,身不由己。”
对方闻言,亦是怅然嗟叹不已。
“鲛人向来长寿,我却只嫌自己活得太久。在我这一生中,眼见碎月城欺凌我们的族人,逼迫他们交出月亮的下落,天幕城的船队又攻破我族圣地,将一批又一批的族人,带回岸上为奴。
“我身为祭司,将族人的命运看得通透,却分毫不能相助。我眼看着你的父亲遭受欺辱,生下了你,你小小年纪,又在宫中历尽艰难。而我只能在这一方湖底,不见天日,与世隔绝。”
他低下头去,眼中隐约浮现泪光。
黎江雪不由想起,她上一次被传召入宫时,他竭尽全力从湖底传音于她,邀她下水相见,只是她为意外所扰,未能成行。他郑重叮嘱,来日遇险,一定要来这里找他。
而他也的确信守了诺言,用生命保护了她。
她的生父,是鲛人族王子,她在他的心目中,大约不仅是血脉的延续,也是国破家亡后的日子里,唯一的寄托。
他话中一句,却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您说,您能将每个族人的命运都看通透吗?”她追问,“那我的命运,是什么?”
对方却摇了摇头,“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的命运,有一半我心知肚明,却不能够说出口。而另一半,即便是我也无法窥见,如堕云雾。”
这算是什么话?
她不由愣了一愣。
她以为,这老祭司自知时日无多,急着唤她来,是有要事告知,没料到,却是将最后的力气,浪费在打哑谜上。
然而一怔神的工夫,他已越发现出衰弱之态,眼皮沉沉合下,陡然更老态龙钟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