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293)
“那些只因你是男子,就加以轻视的人,固然对不起你,你又何曾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男子称王,一生不易。但是千百年后,后世终究会给每一个人公正的评判。你原本有机会名垂青史,留下无法被抹杀的功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
她抬头,长剑从掌心浮现。
“当年星华长姐死前,斥你必不得善终。今日当是应验了。”
星涯王猛地向后退去。
神官围成的请仙阵被他冲散,也顾不上了,他一路仓皇躲到供神的香案后面,好像如此便能躲过她手中剑。
黎江雪望着他威仪全失的模样,只淡淡道:“王兄,没用的。”
“不会的!你不能杀了我!我是……”
他仿佛又要说,他是受仙人庇佑的王君,然而看了看香案上死气沉沉的神牌,自己先咽了回去。
最终他紧盯着她,“你要是杀了我,这天下该由谁来掌管?”
“王兄是担心后继无人吗?”
“我无子嗣,你心心念念,只想着你那相好,也无意于王位。你杀我逞一时之快,可有想过往后该当如何?”
他双眼熠熠,“这天下不能无主!”
“这便不劳王兄操心了。”
黎江雪只波澜不惊,“这天下,从不缺有治国之才的能人。”
“他们皆不是正统!”
“何谓正统?天幕城王族,统领这片大陆五百年,已属难得,放眼开天辟地以来的光阴,却不过短短一刻。凡间从不属于谁,没有人能当它的主人。
“当年先祖能治理天下太平,便该当权,而如今天幕城已从根上腐朽,便该改朝换代。总有能励精图治,能使百姓安居乐业的人,胜任新君之位。”
“星晓!”眼前人怒斥,“你也是我王族子孙,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我不是。”
……
她是先从星涯王的衣襟里,挑出那枚装着后土的锦囊,确认过无误,才出的剑。
血泊里,那人仍挣扎着要爬向她。
“别碰……是我的,还给我……”
她握着锦囊,低头看他,“王兄,你这一生,做错的太多了,该结束了。后土对你是没有用的。”
“你说什么?”
“玄曦是神鸟,与妖族类似,无事则万年长生,身死则灰飞烟灭,不留神魂,不入轮回。所以,你即便夺得了后土,也永远不能使她复生了。”
她望着他震惊的眼神,“你是凡人,今日一死,自去转世托生。只是往后千百次轮回里,你再也不会与她相见了。”
“……”
星涯王的口中,突然涌出一口鲜血。
他抬头看她,目光渐渐灰暗,忽地哑声问:“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什么?”
“这天地间真的有一个,男子翻身做主的世界吗?”
黎江雪沉默了片刻,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再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安静合上了双眼。
外面的火光,已经烧到了殿前,铺天盖地,一色的红。那些小神官早已经不摆阵唱诵了,瑟缩成一团,挤在大殿的角落里,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她把装有后土的锦囊小心放进胸口,和装着鲛珠,附着她师尊神识的那一枚,紧挨在一起。
然后忽地一扬手。
剑光在后墙上破开一道门,在殿后少火处,用灵力辟出一条通路。
神官们先是惊叫一片,待发现自己并未被斩杀,不免愣住。
她淡淡道:“与你们无关,逃命去吧。”
便转身走向殿外。
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中,她看见远处有硕大鹏鸟飞过,背上载着许多看不清的小点,应当是从火场中救出的百姓。
她微微笑了一下,低头对怀中轻声道:“你看,唐止和苍狗没有你在,也很懂事。”
怀里安安静静的,自然没有人答她。
只有她自顾自地说:“可是,我没有你不行。所以师尊听话,快回来吧。”
话音刚落,却见几道身影,从天边而降。
她片刻前还温存的语气,便陡然转为戒备。
“几位长老,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碎月城的诸位长老,羽衣飘飘,齐聚在她面前。
“不过是凡间一名男子,一座城池,哪里值得在意。”为首的淡淡一笑,“不过,你却须随我们回去。”
“若我说不愿呢?”
“你闯入圣塔,盗走仙身,莫非还想在凡间逍遥吗?”
黎江雪脸色凝重。
“此举确是我有过在先。不过,你们圣塔中沉睡的人,为何与我相貌肖似,又与我天然相吸引?长老不打算替我解惑吗?”
“时机未到,须返回碎月城再与你细说。”
“我不会心甘情愿,被人软禁。”
“你是要凭这副未苏醒的身躯,与我们相抗吗?”
“假如长老们要苦苦相逼,也只能如此。”
对方凝眉片刻,沉默不语,只见灵流华光,直扑她而来。黎江雪咬紧牙关,提剑迎上。
这处迎仙台,曾经是天幕城毕恭毕敬,迎接仙人,最肃穆的所在。今夜却成了她与仙人的战场。
灵流道道相撞,穿过四周烈火,激得火星飞溅。
借来的这具身躯,已是她前所未见的强大。但不知是以寡敌众,难以相抗,还是如对方所说,这副身体尚未苏醒,并不能施展出真正的力量。
最终,一声铮然悲鸣,宣告了黎江雪的战败。
月升剑脱手飞出,在仙人强悍的灵力中,一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她呆了呆,抬手捂住胸口锦囊,“你们现在可以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