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53)
她一下咬了舌头,坦白认错的话都到嘴边了。
他却只从容拿起筷子,“修行之人,沾染这些俗物易动摇道心,没有什么益处。先吃饭,吃完自己去打水洗干净。”
“好,好,弟子知道了。”她点头哈腰地答应。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无端有种偷腥被抓的感觉,委屈得很。
菜是她点的,一道蒜香排骨,一道辣子鸡,一人一盅蟹粉狮子头,圆滚滚白胖胖,在鲜汤里漂着。素菜是鱼香茄子、炝炒莲白,还有一道秋天时令的笋尖老鸭汤,捂在热热的砂锅里,掌柜的和她说最是滋补。
她殷勤道:“师尊,我帮你盛碗汤,在边上凉一凉,一会儿正好喝。”
云别尘依言把碗递给了她,看着她舀汤,自己却往桌上瞥了瞥,“我不吃香菜。”
“啊?”她望着辣子鸡里一大把绿油油的香菜,愣了愣神,“没事,我帮你挑。”
“嗯,我也不爱油腻。”
“这……”她低头看了看菜,赔着小心,“那我立刻下楼,再点几道清淡的。”
“点那么多,我们只有两个人,能吃得掉吗?虽然刚赚了银子,也没有这样铺张浪费的。”云别尘幽幽瞟她一眼,接过汤碗喝了一口,“不必忙了,不过吃一顿饭,哪里这样麻烦。那几道油大的,你替我多吃些。”
黎江雪被他说得都没了主意,只能小声附和:“好,那你挑爱吃的多吃一点,好歹养养身子。”
这人点点头,过一会儿,却又要点评:“这家店的手艺,还不如唐止。”
其慢条斯理,从容自若,让人很怀疑他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在故意变着法地作她,然而又苦于没有证据。
黎江雪碍于他刚伤过身子,总不好和他计较,只能小心翼翼哄着,夹菜盛汤,端茶倒水,只觉得自己在这位师尊面前,实在是练出了超凡的眼色和觉悟。
不过,她留心瞧着,云别尘对那两道油腻的荤菜,的确是不怎么动筷子,倒是捧着那盅蟹粉狮子头,吃得挺高兴,估计口味真是如此,倒没有因为想和她作而说谎。
“师尊。”她轻声喊他,“以前在山上时,干嘛不说?”
“什么?”
“唐止做菜,向来合我口味,我都夸过他好多次了,但是我这个人,就爱大鱼大肉,师尊应该是吃不惯的。”她看着他,“为什么从来不说啊?”
云别尘手里的勺子叮当一声,和瓷盅磕碰了一下,声音仍是淡淡的:“只是没想到和他交待而已。”
“每一天都想不到?”
“……又不是不能吃,何必小题大做。”
黎江雪望着他,只觉得心被软绵绵地戳了一下,无奈得很,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她把自己那盅没动过的狮子头推给他,“这份也吃了。”
“我不要。”
“你家唐止可是说了,出门在外,要我一定看顾好你的身体,要是伤了病了,他要拿我是问的。你养好身子,就是救我的命。”她扬了扬嘴角,“师尊听话。”
……
一顿饭过,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估计大堂的客人都已经散去了,但不远处几间房里,却又有嬉笑响动,很显然,她早前遇见的男子及其同伴,今夜也不缺生意。
她一想到云别尘也会听见这种响动,心里忽然怪怪的,讲不清在想些什么,说不上来。
她只是替他铺好了被褥,道:“师尊早些休息吧。”
云别尘刚才坐在一旁调息养伤,闻言问她:“你呢?”
“我将包袱里的脏衣服拿下去,交给伙计。这客栈可好了,不白收那么多房钱,我问过了,他们有专门的浣衣房,可以替住店的客人洗衣裳,真是贵有贵的道理。”
她笑吟吟地说着,解开包袱,目光却忽然滞了一滞。
云别尘昨日穿的那身衣裳,是他自己换下来收进包袱的,她起先并没有见着。素色的衣衫,胸前却沾了几滩血迹,虽然相比刚染上时,已经暗淡了不少,但落进眼里,仍然刺眼得让人心惊。
从领口到腰间,都有,零零落落的,几乎可以想见它的主人是如何力竭又衰弱。
血迹渗进衣料里,在灯火下一错眼,像是一行绣上的花,竟有某种凄艳的美感,只是让人再没有胆量看第二眼。
“师尊……”她忍不住回头,声音发颤。
云别尘已经躺到床上,打算睡了,闻声怔了一下,“怎么了?”
随即见她模样,也就猜到了。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昨夜耗费灵力太多,一时气血淤堵而已,现下已经不要紧了。”他道,“那衣裳你放着吧,不必拿出去,做洗衣活计的都是些男子,没准要把他们吓坏了。反正血迹原本也难洗。”
黎江雪咬了咬牙,只觉得他的脸和刚才惊悚一瞥的血迹重迭在一起,格外可恨。
“现在是说衣裳的时候吗?”
“……”
“师尊,为什么总是瞒着我?”
她抛下那件外衣,走到他床边怒瞪着他。
假如她知道,他已经虚弱到了吐血的地步,她说什么也不会允许他来莲隅城,就算是耍赖,撒泼打滚,她也会把他按在秦家,至少请郎中看过再做打算。
但是转而心又突地一跳。
昨夜,她冲动失言,在他面前提了小道侣的事,她忙着要向他道歉,他却只道无事,撇开她的手,转身就回了房,脚步与神色俱是匆忙。
所以他其实是……
“师尊。”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头疼不已。
气他习惯了隐瞒,总是自顾自行事,从不和她商量。但其实真正气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