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破镜重圆](104)
“不用管他。”时鸢熟练地对闻妙歌耍赖撒娇,“就喝一点点,不会有事的。”
闻妙歌当然拗不过她,只好将她杯中的酒分走一半,与她碰杯共饮。
红酒度数不高,但时鸢喝得太凶太急,周身很快就轻飘飘的,两颊也浮上了一层浅浅红晕。
这样也好,她心想,喝酒果然可以壮胆。等下无论面对多么棘手的情况,她都可以不再纠结了。
闻妙歌对此表达了中肯的评价:“你可真是又菜又爱喝。”
“彼此彼此。”时鸢咕哝着,扶着桌面踉跄起身,“我想去个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
闻妙歌刚想站起来,就被时鸢按了回去。
时鸢咧嘴一笑,说话都变得口齿不清:“不用,我去补个妆,你替我看好陈朝予,不要让他来找我。”
闻妙歌点头答应,目送时鸢出了包厢的门,却依旧放心不下。正打算跟去看看,面前忽然有阴影洒落,是黎殊撑在她上方,正笑吟吟地望着她,显然是专程过来邀功的。
而吧台的位置上,哪里还有陈朝予的影子?
相比略微拥挤的包厢,走廊里的空气明显清新许多。挟着凉意的微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上涌的燥热和酒气。
时鸢神志清明了些,为了稳住身体的平衡,扶着墙壁走得极慢。
这家会所还算高端,每两个包厢之间都配备了专属洗手间,方便而私密性强。
时鸢挪着步子,心里计算着和终点的距离,直到前面出现了熟悉的高大背影,不偏不倚拦住了她的去路。
时鸢有些错愕,站直身子的同时,讪讪地同商敬言打招呼。
“这么巧……”
商敬言回过身向她走来,在离她几步之遥的位置站定。走廊里太过昏暗,时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巧,我在等你。”
时鸢想了又想,不明白他有什么话,一定要专程等在这里来说。
她犹疑着发问:“你……找我有事吗?”
商敬言这才抬起眼直视着她,神情认真,藏着愠怒。
“她们那样说你,你为什么不辩解,也不反驳?”
意识到他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时鸢欣慰之余,友善地劝说他。
“清者自清,何必和她们多费口舌。就算我尽力争辩,她们也是不会信的。”
因此开门见山质问刘曦路只是下策,怎么能够巧妙地让她不打自招,才是时鸢应该仔细考虑的。
但那些都是后话,时鸢摇了摇头,将杂念自脑海中驱赶出去,礼貌地冲他微微一笑。
“不过……还是多谢你为我出头。”
商敬言看起来却远不如她这位当事人淡定,胸膛起伏的弧度明显,再次开口时,稍稍提高了音量。
“可我相信你!我也愿意为你正名,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向身旁的他寻求帮助?为什么不能尝试着信任他、依靠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还是说,她一直在等,等陈朝予赶来,帮她摆脱这尴尬的处境?
万一,陈朝予没能及时赶到呢?
时鸢见他执着追问,暗自蹙起了眉头。
她大概明白了,商敬言这是在怒其不争。
虽说强烈的正义感是警察的天然属性,但她还是不免有了被冒犯的感觉。说到底,如何了结这段旧怨,是她自己的事情,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旁人都不应置喙,更无权干涉。
时鸢放轻了声音,语气却比刚才多了疏离,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淡。
“我有分寸,你没必要把自己卷进来。”
商敬言看着她脸上相当明显的拒绝之意,眼底渐渐铺上一层厚重的落寞。
果然……她还是不需要他。
抑或许,她需要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他深吸一口气,转开眼不去看她,凝视着窗外夜色的时候,霓虹都在他眸中闪烁。
“你和陈朝予……是已经复合了吗?”
时鸢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在最初无措的慌乱之后,几乎是一口否认:“没有。”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匆忙回应实在是欲盖弥彰,稍稍定了定神,连忙为自己找补:“为什么会这么想?”
其实这话也是明知故问,就连知晓真相的闻妙歌都会误解,遑论其他人。
商敬言没有说话,别有深意的眼神落在时鸢纤细的肩头。
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这才想起陈朝予的外套还搭在她的身上,仿佛在特意宣示着什么。
时鸢不禁脸热,解下这件无处安放的外套,却只能将它拿在手里,像捧着个烫手山芋。
是她太粗心大意,竟然忘了这再明显不过的一点。
没了包裹住她的温暖,在初春夜风的吹拂下,时鸢的身体渐渐冷得有些发颤。
她却无暇顾及,因为一向健谈幽默的商敬言,此刻却格外沉默,似乎一定要得到个确定的答案。
时鸢不是个玩弄人心的渣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很清楚他执着的原因所在。
但很可惜,答案并不能如他所愿。
心照不宣固然是成年人之间的常态,但开诚布公却能够为彼此之间的同学情谊留有最后的体面。
于是她主动开口:“不是陈朝予,也会有别人的。”
无论她与陈朝予的结局如何,商敬言都不会成为她漫长故事的唯一男主角。
时鸢确信他听懂了,但在他缓缓走近时,还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所幸他未做停留,只是与她擦肩而过,声音低沉地丢下一句:“我知道了。”
商敬言走得很快,明明与平时别无二致,背影却透出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