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破镜重圆](139)
说到底,她从头至尾都只是个局外人,不过是或多或少地参与了他的人生,见证过他的欢愉和痛苦,然后陌路。
仅此而已。
如果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会再次选择,在那个微风拂面的午后,站到他的课桌前吗?
……她不知道。
或许是意识到时鸢的情绪过于低落,在沈俪疯狂使眼色之后,陆枭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不过你放心,肯定有人替你出气。我听阿泽说,他爸是封建老古板,动不动就要人下跪请家法。”
他边说边用手势比划着:“就像这样,二指宽的藤条打人,痛得很。之前一般都是他哥挨揍,大动干戈过好几回。但我看这次哪,他们俩算是要一起倒霉咯!”
时鸢没来由地记起,闻妙歌乔迁新居那一日,坦白局上黎殊的话。
“……他临时改了高考志愿,被他爸发现以后狠狠打了一顿,半个月没能出家门!”
不止这些,在更早的时候,她就应该发现那些蛛丝马迹的。
在炎炎夏日,他却特意穿着长袖长裤来见她时。
在肌肤相亲,她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脊背,抚过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时。
时鸢悲哀地发现,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第一反应依旧是心里一紧,是为他担忧的证明。
本能在作祟,就算已经被陈朝予骗得团团转,她竟然还是放不下他。
她只能安慰自己,戒断反应需要时间。可令她感到害怕的是,爱他已经成为了深入骨髓的习惯,难以拔除。
时鸢别开脸,不愿让旁人看出她面上蜿蜒而过的两道泪痕。
陆枭又在自说自话了:“……等下到了就安排你在客房住下,保管让你宾至如归!”
沈俪隔着椅背,轻轻踢了他一脚表达不满。
“不是让你把我们送到酒店去吗?你还想把人带回去?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枭连忙解释:“俪俪……不,老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回家住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嘛……疼疼疼!松手!”
时鸢看着沈俪熟练地揪住他的耳朵,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要看他们打情骂俏……
她及时出言打断了他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连夜离开京市,越快越好。”
不知陈朝予什么时候会从乱局中脱身,但可以肯定的是,届时她再想逃离他的掌控,怕是会难上加难。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沈俪和陆枭对视一眼,露出如出一辙的为难神色。
“可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离京的车次航班都已经发出……”沈俪安抚地揽过时鸢的肩头,“你现在需要休息,天一亮我亲自送你走,好吗?”
时鸢来不及回答好或不好,因为陆枭的神色忽然变了,猛打方向盘后一踩油门,出其不意驶入了岔路。巨大的冲击力来得毫无预兆,把后座的两个女孩子撞得东倒西歪。
他间或瞟上一眼后视镜,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后面有车跟着,我们好像被盯上了。两位美丽的女士,坐稳了!”
人烟稀少的柏油马路上,以漆黑的夜色为幕,几辆豪车正上演着无声的追逐。
车速越来越快,时鸢紧紧握住安全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是怕被陈朝予强行带回去,还是怕自己没出息地对他心软,她也说不清。
可天不遂人愿,以陆枭的驾驶技术,他们最终还是硬生生被逼停了,跑车的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在寂静深夜发出尖利刺耳的响声。
“别下车。”陆枭难得严肃起来,叮嘱了一句拉开车门。他倚在门边,拇指快速拨弄着火机,脸上重新挂起玩世不恭的散漫轻笑。
“我当是谁呢?大半夜连我的车都敢堵,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儿。”
前后的车上下来若干黑衣保镖,齐刷刷地站成几排,沉默颔首。
为首的那位不卑不亢,态度温和而坚定。
“陆少,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无意与您为难。但您车上的那位,我们必须带走。”
“哪位?”陆枭眯起眼,笑得肆意张扬,“这话可不兴乱说,我老婆就在车上,有家花在,我哪里还敢藏什么野花?”
他说着,单手撑在车门上拍了拍,隔着车窗的挡风玻璃,用眼神示意沈俪配合。
“是不是,俪俪?”
沈俪也下了车,难得亲密地靠在他身上,冷不防被他搂住腰,偏过头在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保镖恭敬垂下眼眸,不敢多看,却仍是坚持:“我们当然不敢冒犯少夫人,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我们查看一下您的车。”
“毕竟……监控画面显示,半小时前您刚从陈氏京郊的私产驱车离开。”
时鸢早已在后排蹲下缩成一团,努力不让自己的存在被人察觉。
模仿偶像剧里的小白花那样站出来未免也太蠢了,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应付得了十几个彪形大汉。
剑拔弩张的氛围反而催生了极致的冷静,她心生一计,拨通了一个号码。
陆枭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等到神色再度收敛,面上的狠戾一闪而过。
“我,看,谁,敢。”
“在京市还没站稳脚跟的家族,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圈子里的人当然都知道陆枭是个混不吝的,就算把京市的天给掀翻,他家老爷子也能不动声色地把事儿平了,是以一般人不敢轻易动他。
除了沈俪。
千钧一发之际,突兀的警笛声刺破静谧黑夜,由远及近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