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破镜重圆](151)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正眼瞧过时鸢。
陈朝予很了解她的畏难情绪,态度诚恳地同她商量。
“就这一次。”他放软了语气,“我保证以后你都不用再见他了。”
时鸢也不明白他究竟在坚持什么,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有陈朝予在,就算对方对她抱有恶意,也能被他巧妙化解。
说话间,陈朝予已经推开了房门。宽敞豪华的特护病房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仪器偶尔滴答作响。
故而时鸢根本想不到,除了陪护的护工之外,墙边还站了十几个黑衣保镖。
与其说是保护,更像是一种监视。
见到陈朝予,他们沉默地垂首致意,随后自觉离开房间,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周围的气压瞬间变得轻松,独处的时候,时鸢就忍不住与他开玩笑,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
“小鱼,你看起来好威风!”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以后我是不是可以狐假虎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然。”陈朝予握住她的手,“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她想了想,忸怩起来,踮起脚在他耳边悄声道,“但还是更喜欢和你单独在一起。我不想人太多。”
陈朝予唇边笑意更深,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答案。
“我也是。”
他的眼神中仿佛有春水涌动,危险又迷人。
时鸢几乎就要沉溺其中,可她忽然听到了异样的“嗬嗬”声。
像是从喉咙深处强行挤出来的,不同于正常的说话和呼吸,痛苦而虚弱。
她望向声音的来源,病床上老人枯瘦的手指慢慢抬起,片刻后又无力落下。
时鸢没想到他会醒着,忐忑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再看陈朝予时,他已经敛了神色,眼底只余沉静淡漠。
“别担心,他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基本丧失了运动和语言能力,后半辈子都要在这张病床上度过了。”
他说着,牵着时鸢走到病床边。老人戴着氧气面罩的脸上满是褶皱,看上去老了至少二十岁,从意气风发的掌权者变为风烛残年的老人,也不过就是几日的事情。
时鸢面上闪过难掩的惊讶,与此同时,陈朝予的父亲竟然认出了她,浑浊发黄的眼珠骤然瞪大,死死盯住她。
陈朝予横过一只手臂,让时鸢稍稍退后,挡住父亲不善的目光。
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腕表,吝于分出一个多余的眼神。
“别看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时鸢是我年少就喜欢的人,是我现在的女朋友,也会是我未来的妻子和我此生的伴侣,直至我的生命彻底消亡。”
“当然,我们也只是出于情面,过来通知你一声,至于你同意与否,不重要。”
“毕竟现在,没有人会听命于你了。”
陈朝予说得很慢,像是生怕病床上的父亲听不懂,吐字清晰,语气凉薄。
可老人不为所动,仅仅是看着时鸢,眼神里不屑和嘲讽交织,还有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怜悯。
仿佛在说:“他迟早会变得和我一样,而你,不过是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时鸢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却也知道最好的回击就是毫不退缩。
陈朝予在这里,她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陈朝予微微皱起眉,单手撑在床沿的护栏上。
“对了……忘了告诉你,陈氏已经召开发布会,宣布未来将转移经营重心,改组旗下医药公司并捐赠其利润的百分之八十,用于设立心脑血管疾病研究中心。”
他轻轻扬起嘴角:“就当是,为你的余生积点德。”
老人目眦欲裂,目睹半生的经营毁于一旦却无能为力,拼命挪动身体撞击护栏,以期引起旁人的注意。
可惜,没有人会来。
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啸,听得人心生厌烦。陈朝予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很快就会有医生赶来,进行聊胜于无的第二次抢救。
“想骂我大逆不道?可惜啊,当初吴娩就是这么对我母亲的。”陈朝予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还是省省力气,好好在这里茍延残喘。毕竟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让他失去权势,一无所有,只会比死更痛苦。
陈朝予说完就牵着时鸢转身* 离开,和进来抢救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
他没作停留,亦不会回头,过往种种在他身后烟消云散,往后一路尽是鲜花着锦,坦途顺遂,日日皆好日。
停步的时候,日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漏下,在陈朝予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明明置身于夏日暖阳之中,可他掌心却是刺骨的冰冷。
时鸢反手握住他,一点点探进他的指缝,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融化身边的坚冰。
半晌,陈朝予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似乎才发现她的存在,用力将她扯进怀里,把脸深深埋在她的肩窝。
时鸢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他,环住他窄腰的同时,一下一下温柔抚摸着他的脊骨:“没事了,小鱼。”
陈朝予一直抱着她,不去在意旁人投来的讶异目光,只是这样不管不顾地拥紧了她。
她感受到他的心跳渐趋平缓,紧绷的身躯也终于在她的安抚下慢慢放松,觉得是时候分开,可她的手刚刚滑落,就被他抓了回来,继续放在先前的位置,不得不继续环抱住他。
时鸢只好叹口气,趁无人注意偷偷吻了一下他的侧颈。
“怎么了,小鱼?”
带点无奈又纵容的语气。
陈朝予抿着唇,神色复杂,却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